第8章 第二次直播
裴椋拎着熊孩子回到家，拎起门口的芯片抬头往光屏投射出的一角看过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她把工具收拾出来，本来就狭小的房间也没多大，熊孩子只能够窝到角落里摆弄木头。
直到裴椋把那些废料又重新捡回来。
“站边去，别影响我。”裴椋垂眼睛转头看熊孩子，对方撇撇嘴抱着个枕头自顾自拆了玩。
她站直身半弯着腰，清瘦的背脊笔直，喝了一口水润了下干哑的嗓子，手臂力道不重不轻，把摄像头抬起打开直播，因为没有通知，直播间半天才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
她上半张脸没有露在直播里，只有干净的下颌骨线条出现了一角，喉结滚了滚，裴椋才捏了下手心的汗调整角度坐回去。
【开直播了吗？】
【今天直播什么啊？】
裴椋也不急。
她看了一眼弹幕回答问题：“嗯，开了，现在观看人数还太少，再等一会。”
她声音略微沙哑，带了点凛冽的气息，慢慢地也不着急，奇迹一般的抚平了原本看了半天直播没听见动静隐隐有些不耐的观众。
直播间观众：……
奇了怪了，他们居然已经在跟着慢慢习惯这种慢节奏了。
裴椋点开屏幕，她摸索着功能发布了一个私信通知？大概是对于关注主播的提醒功能。
原本的叶拆，也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帅”的土豪粉丝，他原本正在搭乘星舰的快速通道，刷着光脑却无意间瞥见一条消息。
裴椋v：直播已开始。
一看就是典型的裴椋风格，她实在搞不来什么撒娇或沙雕式的私信消息，只能统一做一个死板简洁的消息。
简单明了的提醒。
直播开始了？
叶拆愣了下，然后跟着退回去聊天频道打开直播，正好看见正在站起来摆弄后台的上半身和桌子上的工具。
【天下第一帅已进入直播间。】
【天下第一帅】：今天直播什么？
裴椋抬起眼睛，午夜档她没有挂推荐上，所以也就单纯人流量几百个，她打开自己的工具。
“还是榫卯结构。”
还不等直播间的失望发言。
她下一句话就跟着道：“只不过是不一样的榫卯结构。”
【天下第一帅】：怎么个不一样法？
叶拆倒是来了兴趣。
“不一样的点就在于，这个更完整。”裴椋平静而笃定的声音顺着直播的扬声器传来，带着细微几不可闻“滋滋”的电流声通入芯片里。
叶拆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他整个人身子往前仰，“卧槽。”
“叶少？叶少——”旁边人满眼震惊的看着他拿起钥匙就往着外面的星网酒吧去了！
关键是叶拆人如其名，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一个。
他难得的不花天酒地反倒是跑去看直播这点自然是忍不住叫众人感到稀奇。
张公子没忍住，转头不再谈机甲的事对着他吐槽：“不是吧叶哥？你来这里不喝酒不泡吧也不玩机甲，就是来看直播？”
他是真的感到稀奇了！叶公子什么时候还转性去了！
“这里屏幕设备和隔音不错。”叶拆解释来由。
张公子听得莫名其妙，看个直播还要什么屏幕设备，但他转头又兴奋道：“对了叶哥，我刚新看上个机甲，你要是有时间就给我参谋下意见？”
“滚犊子，没空。”
你没空什么没空——
张公子一脸震惊地盯着眼前的屏幕里头直播，能够看出来的居然只有一双手和拿着刀具，还有放着的几块木头和满桌子木屑，突然反应过来。
这都是哪门的事啊，叶拆不仅不撒钱花天酒地，连带着看个直播都看起这些老古板的玩意了？
“叶拆你脑子没摔坏吧？什么时候还玩起清心寡欲这一挂了！”
“你懂什么？”叶拆嗤之以鼻，“这个叫文化。”
“文化？”
张公子险些没笑出声，谁不知道叶拆身边的机械装配一天不带重样的，看直播也是看炫富的优先，搞起文化来是他真没想到的。
叶拆指了下屏幕：“看见没有，这个叫做古蓝星的榫卯结构！”
“榫卯结构？那技术不是早失传了吗？”张公子一愣。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叫做复刻？”叶拆无语的给他来了一下。
屏幕的直播里传来对话声，裴椋因为场地限制索性把摄像机摆在地上，用光脑实时投屏。
她抬手，清瘦的关节抵着木头的边角，凹凸不平的一些沿边角落被几下休整平整。
刻刀在她手上转了一圈就已经找准角度从侧边切入进去。
几下剔平。
裴椋研究这些将近二十年，所接触到的木工技术基本上大多都已经烂熟于心，倒不是真为了炫技。
而是随手看一眼就能找准角度，外加切入点这些都是基本功。
她摆弄的也不花哨，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基本刀功，简洁明了，看起来有种叫人舒服的感受。
没由来的就被屏幕里的那双手的一举一动给吸引去全部注意力，看的眼都不眨。
旁边推销员连忙喊了一句：“张公子，这机甲……”他还要做业绩呢，而且刚刚那样子明显是已经被说动了，只差趁热打铁。
“等会，看完这个直播再说也不迟。”张公子连带着手里的资料都忘了拿，下意识蜷了下手指把烟给掐了，“这直播可以啊——”
叶拆往前坐了坐，手臂搭着旁边的遥控器，懒得理他。
刚刚不还在那里嘲讽他吗？结果换作自己上三分钟就折服了，就这还来说话？
还不是要被打脸！
叶拆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种自豪和骄傲感，从喉咙里挤出哼笑一声。
张公子被他嘲讽也不恼，转头就把机甲抛在脑后，自顾自的兴致勃勃凑过去道。
“诶，这个主播是不是还有投资空间？你那头不是还有个平台吗？把人挖过去不就得了。”
“你懂什么？”叶拆道，“说挖人就挖人？这种大佬也得乐意搭理才行啊，人家本来都不想着直播，就是图个开心才播，不然我们想看到古蓝星文化的复刻都没机会！”
张公子也愣了，没想到背景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他再说话倒是谨慎了些：“那还有什么其他办法留人？”
叶拆一拍他脑袋，“当然是看直播支持啊！”
“对对对！看直播支持！”
叶拆舔了舔嘴唇，暗暗把张公子刚刚说的那句话记在心里，等他回去就在私信里试着私聊问一遍，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意向要转平台！
不过挖人肯定得要他来，绝对不能够叫张东占了这个和他追更主播交流的机会！
叶拆已经在心里暗搓搓搞了一遍事，旁边张公子还傻白甜的全然不知好友心里已经将自己利用完准备抛弃了。
如果他知道，大概也只会说一句这就是人间真实吧。
叶拆点点屏幕又刷了两个火箭上去，要不是他被限额这会砸出去的钱肯定更多。
想着这条叶拆倒是暗自下定决心，等到什么时候他爸把他限额的银行卡取消了，他绝对要搞个横幅和入场特效来。
裴椋顺着桌边侧面看了直播后台一眼，视线停了下，慢慢道，“嗯……感谢天下第一帅送的火箭。”
【大佬又来砸钱了。】
【老板糊涂啊！】
直播间对人已经不陌生，一时间弹幕跳出来好几条调侃。
裴椋走过去把工具整理了下，又掏出一把刀现场修。
直播观众：嗯？
慢半拍的全场反应过来：……嗯？
不是，这都不是现场秀刀工了，已经到了现场造工具了？！
裴椋轻描淡写的解释：“之前那把用的不太顺手。”
都这样了他们还能够说什么呢？
只能来一句牛逼。
【不愧是大佬，我认识了。】
【草！现场造工具，是真的厉害，本来以为现场秀刀工那一段就已经是高光巅峰了，果然还是我小看了大佬的专业程度：）】
裴椋把原本的刀三两下拆卸下来，直接修边角弧度，改成了更锋锐的两面切面。
“好了。”
她把刀掂量在手心里，指腹感触着金属的冰凉温度，看了两眼在木头上试了两下手感确定程度，遂道。
“接下来是做个榫卯结构。”
裴椋犹豫了一下，对于要做什么倒是有些犹豫起来，她眯起眼睛，考虑到实用性。
“行，那就来个椅子吧。”
她弯腰半坐着。
在直播里出镜，那双清瘦的手指关节冰凉修长，指尖透过光线打上一点冷白，血管也清晰可见。
木屑在指缝里存留着，却视而不见一般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漆黑的瞳仁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只是这块木头明显质量存在问题，裴椋一敲下去。
咔嚓一声。
断成两截——
裴椋被迫沉默：“……”
弹幕则是开始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谅我笑出声来了。】
【原来大佬也会翻车，突然心理平衡了是怎么回事？】
木头在她手上刻出花来，拼接出燕尾结构，然后是换个花样的结构。
被拼接成雏形，是一把小椅子。
做完了裴椋还有些不太满意，看着简洁无装饰的椅子，声音透出些许真实想法，按在边沿上，“还是少了点雕花。”
不然精致度能够往上增色不少。
不过现在手头上她也没有足够的工具，只能到这种地步了。
裴椋嗓音沙哑略微带着些生涩意味的讲着榫卯结构的由来，“其实是古代铁矿匮乏，铁器锻造技术达不到要求，连带着价格贵。修建房屋制作家具使用铁器成本太高，才发明了榫卯结构。”
“当然，榫卯结构的弊端和优势都很突出，不过延续到现在象征的意义已经不是普通的实用性，更是一种传承吧。”
她像是想到些什么，微微抬头，定住实现看着背后的屏幕。
直播里只出现了一个上半身的下颌骨，不过也能看出优越的腰身比，清瘦的背脊被黑色短袖罩着。
裴椋聚焦错开，声音一顿：“毕竟失传的太久，它们也是需要姓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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