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清琇先清点了下赃款，有五百七十多两银子，布匹三十余匹，绸缎十匹，五箱茶砖。

        又与上官澍去了后山挖大坑，随着精神力的增强，她的体力也好了不少，挖好后也只是出了层薄汗，她抬手擦了擦，好笑的看着上官澍红扑扑的花猫脸，上官澍也好笑的看着清琇污了一片的额头。

        二人从坑里爬上来后，郑敏言寻了过来，那人贩婆子贩的十六个，三个女人带着孩子是被丈夫当赌债抵了的，她们想领银子今天就下山，怎么劝都不听，许是被清琇吓到了。

        正说着，那一群人找了过来，三个女人见到清琇扑腾一声跪下，“女郎，求您放奴家和孩子下山吧！”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恐惧。

        “可以，我这就送你们下山。”说完朝郑敏言示意了下大坑。

        郑敏言：“……”

        送三个女人和她们的四个孩子到了山下，她从准备的布袋里掏出七张饼七两银，“管好财物，护好孩子，莫再被卖了。”

        几个妇人此时有了几分真实的感激，“多谢女郎！奴家在此谢过！”行了礼才纷纷接过拜别。

        待目送清琇他们上山，几个孩子对上官澍肩上的清风恋恋不舍，其中一个问她娘：“娘，为何不在山上待着？”

        那妇人拧了她一下，见他们已走了十来米距离，轻斥道：“你懂什么，当心你被妖怪杀了吃了！”

        上官澍脸色阴沉地停下脚步，正打算回头，却被清琇一把揽着往前走，“走吧，我们去看看山势。”在山上一直猎动物，她五感变得比之前敏锐，也或许是能力变强的原因，她现在能扭曲三十米的空间，即便不使用能力，她静心聆听也能听清空间范围的动静。只是上官澍有这么好的耳力真让她惊喜，得给他找个老师了。

        郑县山多，王岩他们寻的这座山虽不大，但地势险峻，山石盘错，是个易守难攻好地方。不过这寨建低了，只能慢慢往山上移了。

        天已渐暗，清琇回到了后山，郑敏言已是累得手腿打颤，清琇安慰，“郑哥，以后也会给你开银钱，这几天好好休息。”

        郑敏言喘着粗气摆手，“养好马就行，我不用。”指了指坑旁的火油，“在寨里找见的。”

        清琇点头，将火油倒入尸体堆，又准备了几个火把，那六个女子已经换上干净的粗布衣衫，缓步行来。

        “与过去道别吧，今日后重新开始。”清琇示意她们拿火把。

        几人憎恨地看着尸体堆，将火把狠狠掷向坑中，火光四起，尸体瞬间被熊熊烈火淹没。瞳孔里的火光燃烧跳跃，将世间的脏污都燃烧殆尽。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泪水不受控地流下，又被灼热的空气快速蒸发。这对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上天恩赐的涅槃。

        ……

        将坑掩埋后，他们从后山下来，那几个女子忽的朝清琇跪下。清琇无奈将她们一一扶起，“别跪了，以后也别跪，我不兴这套规矩。”

        “多谢女郎相救之恩，妾身已经想通，妾身想改变，哪怕只改变一点点，让世界少些妾身这般苦命的女子就好。女郎，为妾身赐名吧，如今我已无颜再回家乡，就当从前的那个已经死了，妾身想重新开始。”一名女子说着，眼眶又蓄满了泪，其余女子亦纷纷附和。

        “我叫清琇，白日你们见的我身边的小孩是我弟弟叫清澍，你们若不介意就姓清，名的话还是自己起吧，我起的名没你们自己起的有意义。”

        几人交谈间，上官澍走了过来，自从山下回来一直黑沉的脸有所缓和。清琇问道，“何事？”

        “花婶做了饭食，让我来寻你们吃饭。”

        ……

        已是深夜，清琇却毫无睡意。留在山寨的只有一个大人，荀梅花。三十来岁，多年无子被夫家卖给牙婆，放心不下几个孩子想留下来看顾。那八个孩童大点的七八岁，最小的只有四岁，有两个男孩，大的八岁小的五岁，父母去世后他们被狠心的大伯家卖给人贩。余下六个女孩，理由不是爹赌钱抵债就是家里养不起只能卖女娃。

        这样的事，曾经的清琇如何也不敢相信，如今都发生在身边。她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让上官澍变强，与她的想法不冲突，她想让上官澍推翻这个世道。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若说原先的任务是c级，她自己把任务加成了s级，可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清琇思绪万千，直至天亮外头传来声响，原是上官澍昨天领了教孩子军体拳的任务，开始执行了。

        昨日商量好六个女子暂时先用布匹做绣活，给寨里的人添点冬衣，兼平日里的浆洗打扫，一月二两。花婶就负责厨房和孩子，一月五两。郑哥也是五两，负责一些重活，虽然他不要，该给还是得给。孩子则每天轮流两个帮花婶干些杂事，每月二十文。

        孩子呢，名字是什么赵大丫王大丫难以分清，清琇干脆让她们都随花婶姓，让花婶取名，花婶说名字简单好养活，从一取到六，等她们长大自己改。那两男孩自己有名字，一个叫周牧辰，一个叫周牧星。人父母用心起的，便不再改。

        她也起身，与郑敏言约好去郑县将野味卖了，走前她叮嘱上官澍有事与大家一起躲进地窖敲玉佩，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很快就回来。”

        郑县比之临水县稍微繁华些，两人转遍县城的酒楼卖掉不少，现在天气变冷，肉类也也能存得久些。卖了五头野猪二十只狍子二十只野鹿五十只野□□十只野兔，卖了二百多两，到最后郑敏言忍不住问，“女郎，你是不是把整座山搬空了？”清琇也就没有把今天先卖到这过几日再来说出口。

        二人走在街上，一路逛着给上官澍他们买些零嘴玩具，买纸笔时发现这世界现在用的是缣帛和麻纸，几番观摩，她心里有了些主意。

        不经意看向街角，她不确定道：“吴掌柜？”

        吴鹏一身邋遢，就地坐在街角台阶处，脚下摆着个破碗。清琇那日卖完野味后，王才与他生了嫌隙，第二日孙员外家的公子来用完餐，突然腹部绞痛，送往就医后说是食物中毒，他被扭送去了府衙，将房子卖了又掏出所有积蓄付了赔偿金才得以脱身。出来后主家把他辞退了，可那野味卖的不错，许多人吃了都没事，他觉有猫腻暗中探查，发现是王才与后厨勾结陷害他，幸好那孙家公子用的不多，否则他将摊上一条人命！他将证据递交府衙，府衙将王才和厨师都收押进牢。可那赔偿款官府说他有一定的责任，还是得孙家谅解归还他们不做主。可王才和那厨师是拿不出那么多赔偿金的，孙府又怎会退还，于是他被孙府打了出来，主家也不敢再用他，他只好来郑县投奔亲戚。怎奈何那亲戚早就搬走了，他身上能卖的都卖来用作来郑县的路费，现下真是身无分文。他只能沿街乞讨，短短数日，人生巨变。

        “就是这样。”吴鹏一面吃着面条，一面讲述自己的悲催。

        “若是吴掌柜不介意，可以来我这，不久后我手下需要掌柜。”吴掌柜为人不错，清琇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若是要开客栈，需要个和气生财的掌柜。

        吴鹏欣喜后又有点为难，“多谢女郎，只是我能多带两个人吗，那小乞丐对我有一饭之恩，他还有个弟弟…”

        “可以，若是他们没用饭可以过来一起，吃完咱们就动身回山寨。”

        “山寨？”吴鹏好奇，他以为女郎就在县里。

        清琇点头后又指了指郑敏言，“我们刚打下来的。”

        吴鹏：“……”

        他想起了当初劝她注意安全的自己。

        “女郎，他是单山，这是他弟弟单林。”

        吴掌柜寻来人介绍道，清琇看了单山几息才点头，“吃饭，吃完得上山。”

        ……

        清琇将吴掌柜三人安排在寨子的西面，现在就是愁，缺人，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展开。

        此时郑敏言走进了议事堂，“女郎，何时去虔城送信？”

        “郑哥，我正要找你，现在寨子缺人手，送信恐怕得暂缓。”

        郑敏言参过军，还是个小伍长，平日她不在寨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能护住一二。

        她叫来吴掌柜三人，又叫来现在寨里干绣活的几个女子，“寨子要发展，人肯定越来越多，不过你们放心，男女住所是分开的，若有人冒犯你们，可以来找我亦可自行决断，生死不论。”

        几个女子点头称是，原本见着吴掌柜他们有点不安的心也因清琇的话踏实几分。

        她又对吴鹏说道，“吴掌柜，我想开个客栈，只是生意这块不是我的强项，能否请你休整几日后在郑县寻个合适的地？”

        吴掌柜拱手道：“女郎，敝人明日就下山。”

        “不急一时，且松快几日先，过几日还需吴掌柜带些野味下山贩卖，寨中每月一两银子雇你，单山见着快十岁了，每月五十文，单林每月二十文。等客栈开起来，再给你们涨。”

        “掌柜和孩子的衣服有些薄了，一会儿将尺码告诉清晨，让她给你们做两件冬衣。”

        吴掌柜眼睛泛红，感激地看着清琇，道谢告退。

        绣房的几人也要告退，清琇留住清晨。清晨是现下绣房的领班，见女郎留住自己也不多问，又坐下等着吩咐。

        只见女郎有些羞赧道：“清晨，能否帮我将这虎皮缝制下？”她拿出剥好的虎皮，咳了声，“我想给阿澍缝个袄子，试了下，实在太难了…”

        清晨好笑，难得见女郎吃瘪模样，笑着接过应下，复又开口，“女郎，斗胆问句，现在寨中可需要账房先生？”

        清琇才反应过来，“需要，迫切需要。”她说怎么觉着管理寨子这么累，原来是缺了会计！

        “清夕与我们不同，她原先便是随父经商，算术好记性也好，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她父亲极为疼她，过的日子与那富家小姐比也是不差的，可那些杀千刀的劫匪劫了他们父女的布匹绸缎不说，还将她老父杀了…现下她与我们一起做绣活，虽她不说，可那手上被针扎的…”

        看来库里的布匹绸缎都是劫了清夕父亲的，清琇沉吟片刻，“我晓得了，我会尽快清个账房出来，寨子初建，难免疏漏，你们多担待，若是你们有其他技能亦可自荐。”

        清晨应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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