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诡辩
“此番江南水患严重，朝廷派人到江南赈灾，不过朝廷的人还没到，我兴荣米粮铺舍了近一年的米粮用来布施，这是仁义，一年的收入我们舍了便就真的舍了，我们何必投毒来毒害一个无辜妇人。”
“一来我们无所求，二来这妇人本身也没什么利让我们觊觎有所图谋，我们何故惹这一身骚？”
“何况，若是真的想杀人，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这么多流民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为何别人都没有中毒，偏偏就这老妇人中毒身亡了？”
余烬一条条细数这起“投毒”事件的疑点和不合理之处，每说一点疑处，男子的脸色便白一分。
“这种种疑点想来差爷也是想到了的，只是万事都讲究一个证据，证据确凿才能定案。”余烬说着对差役微微一笑，“官爷高义。”
差役被余烬一通捧捧的有些飘飘然，他昂起头，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
“你胡说！”
男子梗着脖子反驳，“俺娘就是你们这些黑心的害死的！”
说着又转向差役，猛磕头道：“官爷您瞧，俺娘她脸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死的，若非俺娘死的着实冤枉，小人何必这样闹。”
“小人也不想啊，但是这是一条人命啊！”
男子哭爹喊娘，“都走了，都走了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哭的这么伤心，差役许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他闻言目露同情之色。
说的也是，他用自己老娘的命来讹人太说不过去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而且还是他的亲娘。
“官爷，官爷！”男子激动的扯差役裤腿，“官爷我苦啊，我不是想诬赖人，而是就想要一个公道哇————”
男子扯着嗓子嚎，“官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位姑娘刚不是说了要看证据说事吗，我娘就是证据！”
余烬漫不经心的看着男子哭天喊地“情深意切”，
“官爷。”余烬喊道，“既然我们各执一词”，眼眸中甚至还透出了几分兴味。
余烬笑了笑，“那不若就用他所说的证据验证吧！”
男子哭声忽的一弱，眼睛溜溜转起来，忘记了掉泪。
余烬看的心中好笑，她忽的看向不远处，唇角一勾，悠悠继续道：“来了。”
什么来了？
男子和差役一起顺着余烬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县令穿上了他的一身官服昂首阔步，他的身边一衙役狗腿的为他开路拦人，还高呼到：“县令大人来了，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一人喊出了一堆人的气势，余烬怀疑给他一顶高帽这衙役自己就能撑起一整个仪仗队。
“听说此地发生了一件案子，此案关乎到人命，是以本官特来走一趟。”
县令说着招了招手，一拎着箱子的人上前，不是当日验尸的仵作是谁。
余烬微微扬了扬眉，对着仵作点了点头，说了声有劳。
仵作先是回礼，后又看了余烬一眼，收回后再看一眼。
仵作皱了皱眉，总觉得余烬看起来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记性不错。
这张脸他分明没见过陌生得很。
仵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县令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男子又嚎着去报县令的大腿。
县令虽然看起来提体形笨重，不过动作却灵活得很。
他瞬时一跳后撤躲过突然袭来的手，肥硕的肚子随着颤了颤，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扰乱公务！”
跟班适时上前指责道：“咱们县令大人可是咱们的青天大老爷，根据事实查案，你若是无辜的，县令大人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着衙役谄媚笑道：“大人您说是不是？”
县令扬了扬下巴，嗯了一声，他觑了眼余烬，又招手示意仵作可以开工了。
“不是，县令大人您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呀？”余烬笑道：“县令大人自然是要查案。”
他当然知道县令来就是查案的，可是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办案讲究证据的吧，这是你们刚刚才说过的，所以你们……”
“所以你要证据，又呈上了自己的证据，县令大人是不是得认一认真假？”
余烬说着，不等男子回神便继续道：“你的证据是你的母亲，那能验人身的不就是……”
“仵作！？”
男子想到这个答案后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以至于喊出这两个字时声音都变了调。
“不能！”男子张开手阻拦，“你们不能这样，验尸要经过家人同意的，我不同意，所以你们不能验尸！”
“哦？”余烬似笑非笑，“可是我们验的不是需要征得你同意的尸体，而是证据。”
余烬说着勾了勾唇角，“你亲自呈上来的证据。”
县令吴为义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他看着余烬咄咄逼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摸了摸肚皮下方，那里可掖着一兜子金叶子呢！
“不能！你们不能！”男子表情越发慌张，他不说理由，也不说其他的说辞，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道“不能”。
非是案难断，而是人难缠。
仵作验尸后便能给出是被撑死还是被毒死的结论，但是男人死活不让。
“俺娘都死了，你们还要在她身上动刀子，留个全尸都不行啊，欺负人呦……”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身为一方县令的吴为义也不好直接用强。
何况前不久他才从牢里出来，还不得老实一点。
况按大谕律例，仵作验尸，除非上级批准，需征得亲族同意。
“姑娘，你看这……”
余烬坐过去蹲下，“你认为你母亲为中毒而死，而我们断定你母亲死于服食过多的观音土，你只吵嚷着还你公道，却又这不许那不许，那你告诉我这案到底该如何断？”
“厚葬俺娘，让杀人凶手偿命！”
“可你母亲并非死于中毒。”
“你咋知道不是，俺娘只是饿着了，身体可是一直没问题嘞！”
“可这么多人吃了我的粥都没事，为何只有你娘被毒死了？我们专挑你娘下手？何况方才已经验过我们的粥，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认，那好，我们来验尸，你又不许，难不成是非黑白全凭你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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