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未知之谜

对君莫笑而言，刑天的存在就像一个未知的迷，是一切恐惧的来源，也是解脱的终点。

        人皆害怕未知，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可怕，就如同死亡的可怕，皆源自于未知。

        死，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自古艰难惟一死。

        但对于君莫笑来说，真正令他惧怕的，却并非是死，而是等死的煎熬，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刑天望着君莫笑，抿嘴一笑，淡漠的神情微微柔和，“原来君叔叔还记得我。”

        君莫笑笑得丝丝寂寥，“我就算不识得天儿的脸，也不会不识得天儿眉心那赤色朱砂。”

        刑天眉梢微扬，“哦，莫非君叔叔知道我眉心这道朱砂如何由来？”

        脸色微微一变，君莫笑道：“自是天生便有。”

        看了君莫笑一眼，刑天俯首浅笑，“是吗？八岁那年，我便问过父亲这个问题，父亲也和君叔叔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回答。”

        君莫笑久久不语。

        刑天道：“君叔叔不愿说也罢，反正是陈年旧事，我也并不在意。”

        君莫笑点点头，朝着刑天抛去一坛子酒，“天儿，你我叔侄二人十年未见了，今夜就陪你君叔叔喝个痛快！”

        “十年吗？”刑天袖袍一扬，接下酒坛子，摇首轻笑，头一仰饮下大口的烧刀子，顿觉得清冷的心肺都燃烧了起来。

        君莫笑一脚跨在长凳上坐下，侧首问道：“天儿找我是不是也跟无尘小子一样为了那件事？”

        刑天摇头，“无尘想知道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说罢，将酒坛子抛回给君莫笑。

        君莫笑接下酒坛子，“咕噜”饮下一口，擦了擦嘴角，道：“哦，那天儿找我所为何事？”

        当君莫笑再度将酒坛子抛向刑天时，刑天却只是静静站着并未接手，酒坛子“哗啦”一声坠地，琼浆四溢，碎片乱迸，溅湿了刑天大片的衣角。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

        君莫笑神色微微僵硬，“天儿，你？”

        刑天道：“君叔叔，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君莫笑伸手示意，“天儿请说。”

        刑天的眸心浮上暗影，徐徐道：“三年前的中秋之夜，有一个黑衣人闯进玄天门，父亲见了他之后，便在书房与他彻夜长谈，并不时发出怒吼，隔日，父亲便不听门人劝告，执意挥师北上，与北冥宫宫主无极在北明湖上大战，没人知道北明湖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七天之后，参与北明湖一战的玄天门之众和北冥宫之众无一人幸存，连无极也是生死未卜，唯独我父亲一人负伤而归，从此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之后便抑郁而终。”

        侧首，在君莫笑的眼中看到了悲绝与愧疚，刑天冷冷一笑：“我是想问问君叔叔，三年前的中秋之夜，你可知那黑衣人跟父亲说了什么，才令他如此不计代价也要攻上北冥宫？”

        “天儿，你……知道了些什么？”君莫笑猛然站立，与刑天在昏黄的烛火下静静对视，双眼藏着猩红。

        白的脸，红的眼睛，是隐隐熏红的血光，抑或是难以浇熄的心火？

        刑天的眸心波澜不惊，淡淡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君叔叔知。”

        君莫笑别过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刑天道：“君叔叔可能有所不知，只要是我见过的人，无论他怎么乔装易容，我一眼就能够认出他。三年前，那黑衣人随父亲进入书房之前，我正好见过他的背影。”

        君莫笑静静不语，沉默着与刑天对视，良久之后大笑起来，笑声极为凄楚，“没错，三年前的中秋之夜，去玄天门找你父亲的黑衣人正是我！”

        刑天道：“我在听君叔叔的解释。”

        君莫笑道：“没有解释，事实就是，你的父亲是被我害死的，你杀了我，为他报仇吧！”

        刑天双眼细眯，身影移动，瞬间闪到君莫笑面前，五指微曲，一如鹰爪，毫不留情地扣住了君莫笑的咽喉。

        君莫笑不做丝毫反抗，一张脸涨得通红，嘴角却含着笑，一种只求解脱的痛快。

        刑天冷眼看着，缓缓松开五指。

        君莫笑干咳，面有不解，“为什么？”

        刑天道：“你是该死，但不是现在。”

        君莫笑俯首苦笑，折磨果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但见刑天骤然脸色大变，如风一般瞬间消失于房中。

        君莫笑望着空荡的房间，一脸深意。

        方才刑天消失前的那声低喝，正巧被他听见。

        刑天叫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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