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冬至

古老偏僻的地方，总会发生许多诡异、恐怖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陆三缺身边。

        甚至陆三缺就是这些事情的一部分。

        比如，他是遗腹子。

        参顶子村，这是一个靠近北国十万大山的小村落。

        这里是大山的边缘，天寒地冻、终年被风雪所笼罩。

        村里大事小情，全由一位古稀之年的王大爷主持。

        据说王大爷，年轻的时候打过仗。

        后来不知怎的，就流落到村里，娶上一门媳妇之后，从此便定居了下来。

        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因为环境偏僻，即使到了九十年代，村民们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山里人，世世代代靠山而活，他们将这誉为上天的恩赐。

        那个年代，人们思想纯朴，但往往对于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更加心生敬畏。

        王大爷的媳妇人称王李氏，是一位出马弟子。

        又因为在家中行三，故人们喜称她为三仙姑。

        我国自古便有“南茅北马”之说。

        北方的出马弟子，往往隐藏于市井之间，不像道士那般开宗立派，故而不为人所广知。

        他们有的是自带宿命，几世的福报累身，这一世便通了修行之法门。

        还有一些因为祖上有保家仙，仙家觉得这家人福报浓厚不愿离去。

        便会一直守着他的后世子孙，待有修行天赋者出生。

        便会慢慢引导他修行，到最后就是“开堂出马”，为自己积阴德。

        仙家也能借此积累功德，早日位列仙班。

        说起这出马的来历，有迹可查的，最早可以追溯到商朝。

        上古时期天地初开，不少有灵性的动物，聚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修炼成精。

        有的利于民众，有的则是祸害众生，特别是长白山地区。

        上天玉皇大帝得知之后大怒，命五雷神君带天兵天将，欲把这些精灵全部歼灭。

        当五雷神君带领天兵天将，来到长白山刚要发命。

        这时来了一个汉子，他自称是在山中修行得道的狐仙，来此为众精灵求情。

        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乞请神君饶了众生灵。

        五雷神君言：“吾乃奉玉帝法旨，特来剿灭尔等，看你也是有些道行的，居然不跑，反而凑上前来。”

        这狐妖生的一副菩萨心肠，不顾自己安危，反而开口继续为众生灵求情：

        “我愿将这些精灵初开之野仙，渡入正道，以免杀生过多，有违天意，还望神君怜悯。”

        五雷神君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收兵上天，回禀玉帝。

        玉皇大帝觉得这狐仙说的有理，便颁下法旨准奏。

        封了这位狐仙，为长白山众仙之首，统领众仙。

        而求情的狐仙，也就是后世尊称的“胡三太爷”。

        出马仙的规矩种类繁多，不同的仙有不同的规矩。

        而这些规矩，都是胡三太爷和长白山有德性的仙家，共同所列。

        至于这出马细则，后文自有交代。

        今天是冬至，山里人比较重视的传统节日。

        很多人只知道七月十五是鬼节，要烧纸。

        但在这些民俗规矩之中，南北方存在着较大的差别，却又大径相同。

        在南方，有“过春纸”和“过冬纸”这个说法。

        也就是说，一年当中除了清明之外，冬至也要祭拜先祖，烧上一份纸钱。

        祈祷先人在另一个世界，能过的安稳舒坦。

        在北方，每逢冬至，那都比过年还要热闹。

        家家户户都会包上饺子，有条件的，还会整几个硬菜。

        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开饭之前，为先人磕上几个头，再烧上一份纸钱。

        单单就说这烧纸钱，也有很多的忌讳，本家烧来本家受。

        如果是外嫁的姑娘，想在重大节日为自己娘家逝去的先人，烧上一份纸钱，那一定要经过特殊的仪式。

        一般的处理方法，就是烧纸钱的同时，悼念先人的名字，还要画圈留门，防止被抢。

        因为在民俗传统中，嫁为人妇之后，会在自己的姓氏前加上夫家的姓氏。

        从本质上来说，就已经不再是娘家的人。

        而在十万大山的边缘，这些靠山吃饭的人，在冬至这天，还会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

        祭山！

        朴素的村民认为，对深山老林不能只有索取，还应该怀着一份敬畏之心。

        村里今年也不例外，大伙早早的，就聚集到了山脚下。

        家家户户，不管富裕的或者不富裕的，都会拿出家里最好的吃食。

        照常在三仙姑的主持下，举行了盛大的祭拜仪式。

        三仙姑像往常一样焚香迎神，念祭词，又带着大伙三跪九叩。

        可就在众人刚刚起身的时候，忽然天空暗了下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压在所有村民的心口之间。

        还不待众人缓一口气，前方长白山的深处。

        也弥漫起一股大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原本清晰可见的大山，很快就被迷雾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三仙姑看着这突发的情况，若有所思，随即深深的皱起眉头。

        村民们见着主心骨三仙姑没动，也就没把这反常现象太当回事。

        大伙虽然没有慌乱，可心头那股悸动，却是实实在在的。

        三仙姑目光深邃的看着大山方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人询问一般：

        “请胡家报马前去打探一番，弟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空灵的女声飘然传出：

        “弟马放心，我去去就来。”

        外人不知道内情，可王大爷却看出了端倪。

        毕竟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他还从没见过三仙姑如此神态。

        王大爷快步上前：

        “是不是事情不对劲，我能帮点什么忙？”

        三仙姑也没打算瞒着，点点头算是肯定了王大爷心中的想法：

        “老头子，你先去把人组织起来，等会情况不对劲，就赶紧撤。”

        “好，我这就去办。”

        王大爷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照着老伴的吩咐，赶忙跑去圈拢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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