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退学

后来的那几天，舒迟和向凝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有时候，白闲会送来舒迟给的一些礼物，向凝看着那些礼物，往往泣不成声。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无声无息的疏远，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冷战，可就是在慢慢地形同陌路。

        向凝这段时间的状态被贺尘烟看在眼里。那节语文课下课后，向凝依旧魂不守舍地抱资料去办公室。

        她刚转身要走，贺尘烟叫住她。

        “向凝。”

        向凝转身看着他，“怎么了贺老师。”

        贺尘烟推了推眼镜，“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向凝摇摇头，“没事。”

        贺尘烟叮嘱了几句后，向凝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险些撞到一脸怒气的周红英。向凝顿了顿，“周老师好。”

        周红英敷衍的“嗯”了声，向凝往外走，看见了跟在周红英身后的舒迟。

        向凝鼓起勇气，刚要叫舒迟。擦肩而过的瞬间，舒迟连一个余光也没分给她。向凝愣住了，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她就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周红英对舒迟的数落。

        “舒迟啊舒迟，你在学校外面怎么疯我没意见。你倒好，在学校给我动手，少把你小混混的样子给我带到学校来。这下你准备怎么办！”

        周红英带有愤怒的声音隔着办公室门传来，向凝思绪全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舒迟……打架了。

        向凝希望舒迟可以好好学习，他从来不是小混混。

        可周红英话音刚落，向凝就听见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他似乎把自己的前途看作废纸，踩在脚下。

        “退学呗，还能怎么。你不就想听我说这句，我走了好让你们七班全是好学生呗。”

        向凝听见这个回答有些诧异，舒迟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从没有这么重的戾气。

        果然，周红英重重的拍了一下办公桌，站起来。指着舒迟的鼻子骂。

        “我告诉你，舒迟。你和向凝的事儿我还没说呢！你少在这儿给我阴阳怪气。”

        舒迟只是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说够了没，周老师。说够了我回去收拾东西滚回家了。”

        说完，不顾周红英的咒骂。手抄着兜一脸无所谓的走了出来。

        迎面碰上向凝，舒迟也只是说了声“抱歉”，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向凝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舒迟的背影。

        贺尘烟看完了全程，总算知道向凝怎么了。他推了推眼镜，眼里没有情绪。

        那天，是立秋，下雨了。

        舒迟背着书包，没打伞，就那样拿着周红英写的说明出了校。全程他没有回头看一步，似乎什么也不眷恋。

        向凝站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闲和吴亭站在她身后。

        向凝脸上有了水，她茫然的摸了摸。盯着手上沾上的水珠，一时间不知道是飘进来的雨还是流出来的泪。

        立秋的第二天，七班来了新同学。其实也是老朋友了。

        王菁，向凝的初中同学。她们曾有段时间做过同桌，感情很好。

        向凝看着讲台上正在做自我介绍的王菁，艰难的笑了笑，她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

        一下课，王菁就走到向凝的旁边，和白闲打了个招呼后，开始询问向凝怎么了。

        向凝安静了很久，才开口。

        “王菁，你坐的是他的位置。”王菁只是知道向凝谈恋爱了，可具体情况不了解。

        白闲看了看向凝，将王菁叫出去。

        “我给你讲吧。”

        两人一直在走廊上聊到上课，才进教室。

        这节是周红英的数学课。只见她不紧不慢的开口。

        “下周一二中将举行摸底考试，希望你们现在拿出你们的干劲儿，别一直为不重要的人或事分心。”

        向凝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向凝冷漠的看着她，似乎事不关己，周红英率先移开视线。

        说完这个消息，底下哀鸿一片。

        “还有摸底考啊，真的无语了。”

        “我真服了，二中有病吧。”

        ……大大小小的讨论声传来，向凝看着讲台上周红英极力镇场的行为，竟觉得有些可笑。

        向凝又想起了，那天在办公室，周红英咄咄逼人的样子。再看现在，真是可笑。

        她这样想，也确实笑出来了。

        身旁白闲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问。

        “小向，你笑什么？”

        向凝收起嘴角的笑意，“可能就是觉得现在她的样子很好笑吧。”

        白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向凝终于拿到了她的手机。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了两声后，那头接起。

        向凝还没开口，就听见那头的人口齿不清的问了句。

        “哪位？”向凝敏锐的感觉到，他在抽烟。

        “是我。”向凝极力让自己变得平静的说出这两字。

        那头沉默几秒，“哦”了声。

        向凝察觉到他的冷淡，想着自己热热场子。

        她给他说起二中要摸底考的事，那头没说话，向凝小心的“喂”了声。

        “向凝。”他好像无可奈何了，“这种事以后不用跟我说了，”他顿了顿，还是说出那句话。

        “我们以后也别联系了。”

        向凝屏住呼吸，那句“为什么”硬生生堵在嘴边，她听见自己说“好”。

        就像当初向凝说暂时分手时，舒迟的那声“好”。可这次，他们真的走不近了。

        那晚之后，向凝开始为摸底考做准备。她没日没夜的学习，就像王菁说的那句，“化悲愤为动力”。也没人再在向凝面前去提舒迟这个人。

        在这份努力下，向凝成功的取得了自己满意的成绩，更是在摸底考拿下了全年级语文第一，142。

        那次的作文选题，有两个。

        一个是写初中的遗憾，另一个是写对高中的期望。

        向凝在把前面的题目都做完后，看着这两个选题，思绪有些乱。她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舒迟，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想，要是舒迟在，她肯定会选第二个选题。她很期待有他的青春岁月。

        可是现在他离开了，向凝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一个选题。初中的遗憾有很多，里面也有关于他的遗憾，就是没和他同校。

        如果可以，希望往后的日子没有遗憾，纵使我的青春早已千疮百孔。

        那天放学后，向凝在校门口遇见了那个，好久没见的人。他站在一堆人里，十分扎眼。

        他染发了，是红色。

        风吹过他的面庞，红发飘扬，他撩了下额头身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笑的直不起腰，后和身边的人勾肩搭背，离开。

        向凝发现，他好像变了。很陌生，似乎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向凝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那天晚上，向凝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家楼下。犹豫了很久，还是上楼去到他家门口。

        敲了好一会儿门，没人理。倒是对门的老太太好心的开了房门，向凝看着她。

        “奶奶，你知道住这儿的人去哪儿了吗？”

        老奶奶似乎是没听清，向凝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老奶奶这次点了点头，朝着楼梯方向指了指。

        “搬家咯，小舒搬家了。”

        向凝愣了愣，说了声“谢谢”后准备离开。那个老奶奶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她。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向凝有些懵，却还是回答，“向凝。”

        老奶奶点着头，让向凝等她一会儿，朝房间走去。

        向凝看着舒迟家的房门，有些想哭。这扇门，她敲过好久，每次都是一个爱笑的男孩来给她开门。

        她知道，他有起床气，可不管她多早来敲门，他都会面带微笑的来开门，即使有些时候笑容很僵硬。

        向凝又想哭了，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不让眼泪掉下来。不知道看了多久，身后响起老奶奶的声音。

        “姑娘，这是小舒搬家的时候，给我的。他说，有一天如果有个叫向凝的女娃娃来找他，就把这个给她。”

        向凝愣愣的接过，道了声谢。拿着礼盒的手微微颤抖。

        她视线里出现一双手，递给她纸。

        她一脸惊喜的抬头，以为是他。可是，却是老奶奶的手。向凝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昏了。连老人和少年的手都分不清了。

        她接过，再次道了声谢。

        老奶奶走进房间，关了门。

        向凝抱着礼盒，无力的下了楼。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那扇被说为主人已经搬家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眼眶微红的红发少年。

        只见他敲了敲对面奶奶的门。

        “余奶奶，谢谢您帮我这个忙。”

        老奶奶看着他，似乎看穿了一切。

        “小舒，奶奶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女生。为什么要逃避呢？”

        舒迟自嘲的笑了声，“奶奶，我配不上她。”

        余奶奶刚想说什么，被舒迟打断。

        “奶奶，刚也谢谢您给她递纸。”余奶奶心疼的笑了笑，傻孩子，不是你说的嘛。

        她虽然人老了，记性不大好，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小舒一脸认真的敲开她家的门，请求她帮忙时，她记得很清楚。

        “她是一个很爱哭的女孩，她要是哭了，麻烦给她递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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