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斯莱特林休息室

剩下的时间他们去为晚上的计划做准备。赫敏用研钵和研杵把药片磨成粉末，罗恩到一楼去踩点，波特们回去拿隐形衣，顺便整理一下堆成小山的礼物。

        哈利从写着德思礼的小包裹里拆出一根牙签，举着看了半天，颇为无语。他看不出这种礼物有什么邮寄的必要，他们肯定还在记恨他搞砸了那笔生意的事。

        “嘿，哈利！”

        哈尔在背后叫他，哈利转过头去，看见他从一张薄薄的信封里拿出便签。

        “德思礼家竟然写信给我了，不过，他们问我能不能把你带到我那边去，暑假的时候。”

        哈利暗自开心起来。暑假不用回去对着达力那张猪脸，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美事。

        “那我可以去吗？”

        “别做梦了，”哈尔不太客气地打击他，用厌倦的口吻说，“那地方差极了。有几个家庭教师人不坏，可是学监吝啬得很，脾气也暴躁。至于院长，她是个有善心的富家小姐，仅此而已，并且她不常来。所以你大概能想到她探视时是什么场景，背地里又是另一回事。”

        他难得多说了几句，希望能够打消哈利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也不想让哈利看见自己住的小破房间是什么样子。

        “至少不会比德思礼家更坏。”哈利干巴巴地说。

        “我看不出有比较的必要。”哈尔摇摇头。他是讨好过贝利尔夫人，在她某一次巡视时请求得到了较为轻松的，整理破旧图书馆的工作。可是福利院的衣食住行方面，全是由另一位尖脸秃顶的赫密斯先生负责，厨房的油水进了他的肚子而非孩子们的餐盘，修缮的砖瓦则盖在他家的空地上。

        “我们到时候也许可以再去罗恩家玩一会，只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邀请我们。”他岔开话题。

        “再说吧。”哈利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这会给韦斯莱夫人添麻烦，便变得兴致缺缺了。

        哈尔住嘴了，他本意也不是去打扰韦斯莱夫人，他们一家已经过得够拮据了。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换个地方住。但是他不想增加额外的开销。魔法界的物价不低，每年买新的书和材料，或许还要新的衣服，这也是不小的支出。而且去年用空闲时间做些乱七八糟的魔药，还能混把扫帚，今年从开学来他就专注于炼金术的研究，已经砸了不少金加隆。

        此外，他们年纪太小，没有人会把房子租给他们，住宾馆也过于奢侈。这一两年内，他们是哪里也去不了的。

        他稍微感叹了一会就把这个事情放到一边了。与其圣诞节时期操心暑假的事，还不如抓紧时间享受在霍格沃茨的日子。

        圣诞晚宴如往年一般丰盛。堆成小山高的烤火鸡，里面塞了马铃薯和蔬菜，香气扑鼻。圣诞布丁上的糖衣香甜，用勺子一敲，焦糖像冰裂的湖面，露出柔软温热的内在。哈尔在等待过程中不声不响地吃了好几份，直到桌子上只剩下高尔和克拉布，以及即将对他们有所图谋的四个人。

        “快，我们走。”赫敏急匆匆地说。他们走到门外，哈利掏出隐形衣，赫敏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纸包递给他。他动作利落地将隐形衣往身上一披，揣着调好剂量的安眠药粉折返回礼堂。

        赫敏扒着门缝，等他们的脑袋咣当栽进盘子便和哈尔小跑着进去，用漂浮咒把他们浮在空中，送往她专为他们选择的休息处——一个装着水桶和拖把的储藏室。罗恩在刚才的时间里将这条路来回跑了一遍，确认不会有人突然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把他们的头发放进去吧。”赫敏对哈利和罗恩说。他们站在储藏室边上的空教室里，拿着被扮演者的衣服和鞋子，紧张地看着她手里翻腾的试剂。

        像水花溅在火炉上，又像烧红的铁块掉进水里，“刺啦”一声，试剂分别变成了土黄色和褐色。从外观上对人没有任何吸引力。

        “我跟你打赌，哈利，”罗恩摸着试剂瓶，“哈尔绝对是因为嫌弃味道难喝才同意我们两个去审问马尔福。”

        “天哪，别磨蹭了，你们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他来干吧？”赫敏看了他一眼，继续配置第二份高尔—克拉布溶液作为备用。在他们进入斯莱特林的同时，她和哈尔会穿着隐形衣跟在边上。

        哈利凑到瓶口闻了闻：“我想他不高兴穿克拉布或者高尔的衣服鞋子，他们鞋子的味儿挺呛人的。”

        “希望这味道不会留在我们脚上。”罗恩不抱期望地把瓶子举到嘴边，“喂，赫敏，你难道打算看着我们换衣服吗？”

        “请我看我也不看。”赫敏甩下备用的复方汤剂，一扭身子从储藏室的门缝钻了出去。

        五分钟后，新鲜的克拉布和高尔出炉了。他们挨个出来，两座小山似的，木呆呆地站在他们面前。

        “噢，瞧啊，哈尔，现在我比你高了。”其中一座小山说，声音浑厚，伸手在他头上比划了两下。那差距很难让人感到愉快。

        “好极了，你们扮得真像。”哈尔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或许对你们来说这并不难。”

        罗恩从双胞胎那里打探到了斯莱特林的口令（天晓得他们是从哪弄来的），带着他们光明正大地走进斯莱特林休息室。

        这是个与格兰芬多风格迥异的地方，灯光泛着绿色，墙壁和天花板设计粗犷，可桌椅摆设却精美异常。雕花椅上坐着几个斯莱特林学生，听到声音后探出头看了他们一眼。

        哈利和罗恩迈着僵硬的步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硬质的木头硌得他们屁股疼。

        “可是，现在马尔福在哪？”罗恩挨着哈利说。

        “我们去寝室那里看看。”哈尔靠近他们小声说，“可能门上会有他的名字，斯莱特林是单人寝室。”

        不待剩余的人发表意见，德拉科马尔福那傲慢的腔调就在门边响起了：“喂，你们两个干嘛坐那么近，头挨着一起看起来真恶心。你们想学波特和格兰杰？”

        隐形衣下，两个竖起耳朵的人茫然地对视了一眼，不明白马尔福为何无缘无故说到他们。马尔福从他们身边走过，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手搭着红木扶手，翘起腿。

        “什么？”哈利张大了嘴，显得高尔的脸更傻气了。

        “嗤，我忘记了你们两个从来不去图书馆，”马尔福刻薄地说，“再这样下去，你们就要被霍格沃茨退学了。”

        他停了一会，继续慢吞吞地说道：“连格兰杰都能考年级第一知道我爸爸怎么说吗一个自高自大的泥巴种，哼。然而圣人波特还和她混在一起，简直丢尽纯血统巫师的脸。居然有人认为他是斯莱特林继承人。”

        “喔，呃”哈利模仿着高尔的样子回应马尔福。不过看起来马尔福没有在意他们，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倒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这样我可以帮助他呀。这样要不了多久全部的泥巴种都会被驱逐出去，还有，我知道密室上次被打开的时候死了一个泥巴种，我敢说这次还得死一个，”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想到十分开心的事情，“我希望是赫敏格兰杰”。

        “嘎吱——”马尔福话音刚落，他们中间那个矮小的茶几猛地往左边一滑，仿佛被人踹了一脚。

        “怎么？”他坐起来看向空无一人的地方。

        罗恩立刻大声呻吟起来：“对不起，我脚抽筋了。”他直愣愣地抬着腿，朝着空中乱踢了好几下。

        马尔福重新靠在椅背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好吧，我建议你把腿锯掉，这样就不会疼了。要知道，你爸爸没空带你去圣芒戈看病。最近事情变多了，很多人给我爸爸写信。他只跟我说不要和斯莱特林继承者这件事搅在一起，但我保证他正在忙着给邓布利多使绊子呢。”

        “这么说，难道是你爸爸弄出来这一切？”哈利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向前倾了倾身体。

        “我不知道，”马尔福不耐烦地说，“他不肯告诉我。”

        哈利正要追问，忽然感觉衣服领子被人扯了扯。这意味着他们的时间到了，必须立刻服下第二份复方汤剂，不然就会当着马尔福的面变回原型。他摸索着掏出那个小瓶子，用宽厚但已经开始缩小的手掌挡着，装出打哈欠的样子倒进嘴里。他的余光瞟见罗恩也在打哈欠。

        “问他卢修斯马尔福打算怎么行动。顺着问下去。”哈利听见哈尔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

        哈利组织了一下语言。

        “可，可是，邓布利多那么强大，你爸爸真的能对付他吗？”

        “哈！”马尔福尖锐地笑了一声，“他老了，一百多岁了，对很多事都糊涂了。他以为这件事只要捂着不让预言家日报发出去就没事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再有一个学生出事，他也就不用干了。等着吧，人们会排队给他寄吼叫信的。或许他还要站到法庭上去呢。”

        “这么说，外面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准以为是恶作剧呢，哼，倒是那些被石化的可怜虫，我记得有个喜欢波特的家伙，整天求着他给他拍照真遗憾，他们的家长唯一可能收到的消息就是他们的死讯。”

        马尔福咧着嘴，他的眼里闪着天真又恶毒的光：“等着吧。我们都知道这是真的。”

        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艰难地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厌恶的神情，也控制住了攥紧的拳头。他们恍惚间听见背后一声深深的吸气，接着是一阵布料的摩擦，好似有人忍不住要朝马尔福脸上打上一拳。

        在马尔福回寝室后，哈利和罗恩冲出斯莱特林休息室。照例是披着隐形衣的人走在前面开路，一路顺当地回到藏着真正的高尔和克拉布的储藏室。他们换回鞋子，把衣服扔进二楼淋浴室的洗衣篮，再次用漂浮咒把他们送回礼堂。

        礼堂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们把这两个人摆好姿势放在斯莱特林长桌，力求制造一个“吃着吃着睡着了”的场景。

        “他们应该不会太怀疑。”哈利放心地说。

        “是啊，”罗恩一脸嫌恶，“难以想象，我竟然会帮他们穿鞋子！”

        他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呕——”

        哈利别过头，竭力不去想自己手上是否沾了同样的味道。

        “我要拿肥皂水洗一百遍，一百遍！”罗恩惊恐地强调。

        哈尔忍俊不禁：“把手指剁了吧，罗恩，那才干净呢——离我远点，不要拿手蹭我的衣服，嘿！”

        罗恩朝他扑过去。

        “我应该让你给他穿鞋子，好让你不说风凉话。”

        哈尔架住他的两只作恶的手，轻飘飘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而谈起正事，有效阻挡了罗恩的进一步行动。

        “今天还算不错，没出什么纰漏。也问到了一点东西。”

        “但是——”哈利接过话茬，他原本以为能问出关于密室的消息，实际却听了一耳朵马尔福爸爸。这有什么用呢？

        “回去再说。”赫敏阴着脸打断他们。墙壁上的画像们正跑来跑去庆祝圣诞，喜气洋洋的，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条路上还有几个乱走的学生。

        她瞪了他们一眼，那神情使他们终于想起她是整场对话中贯穿始终的被攻击对象。即使是死对头，被对方诅咒去死也还是太沉重了。

        “别生气，赫敏。”哈尔推开罗恩，紧赶两步跨到她边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马尔福是胡说八道。”

        “嗯，除了他爸爸那部分我看有必要写信叫我爸爸多注意他。”罗恩搓了搓手。

        赫敏一言不发，沉默的样子让人害怕。

        哈利问：“对了，刚才是谁踢了桌子？”

        “不是我。”哈尔耸了耸肩膀。那时他吓了一跳，正忙着把赫敏的脚塞回隐形衣里。

        回到格兰分多休息室，赫敏依然余怒未消。

        哈尔看着她重重地朝沙发上一坐。

        壁炉的火不旺，红光明明暗暗地映在她脸上。高高的眉骨，尖挺的鼻子，桀骜的下巴，这些线条在火光里界线分明，甚至于有些锋利。

        她用魔杖飘来一块木头，亲自动手扔进壁炉。那显然是带足了怒气的，“咣”的一声，木头发出沉闷的声响，溅出几星火花。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这个卑鄙的家伙，你看看他那得意的样子。你刚才不应该拦着我，我有一百条不会被他发现的恶咒可以用在他身上。”

        她扭过头咬牙切齿地对哈尔说。

        “你跟他生什么气？你知道这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用处。”哈尔平静地回答。

        “我为什么不能解决有问题的人？”赫敏深呼吸，马尔福的话又回荡在脑海里，“我就是不明白，他怎么能那样说？”

        她又扔了一块木头，看架势是想砸在马尔福脸上。

        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在“自己人”面前，马尔福展露了彻底的恶意。那副理所当然的面孔看上去如此可恶，谁也不知道这些极端思想是怎么培养起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家庭教育的缘故，而这种氛围的家庭还与其他纯血家族同气连枝，不难想象其他出自纯血家族的斯莱特林内心是怎么看待麻种巫师和混血巫师。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早知道的。”罗恩摇摇头。

        “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哈利不甘心地说，密室和继承人还没找到，现在又知道老马尔福要给邓布利多找麻烦，“我们是不是该给邓布利多教授提个醒儿？”

        哈尔低头笑了笑，他拿起壁炉边的火钳拨动着木头，归拢灰烬，调整它们的位置以便火苗窜起来。

        “你可以把邓布利多教授想得再聪明些，他怎么会不预防这些事呢？照我来看，我们去向他说这些很不合时宜，学生到底只是学生。当然啦，罗恩可以写信告诉他爸爸，这没什么。”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我订了预言家日报，我们得多看看上面的消息了。”

        “嗯。”赫敏表示赞同，“接下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多查资料，争取早点把怪物的具体种类确定出来。要是知道它的弱点和特性，我们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或许能把它引诱出来一网打尽。”

        她站起来走到圆桌边，从角落里拖出一摞书。

        “哦。从现在就开始？需要帮忙吗？”哈利问。

        “不用。假扮高尔和克拉布挺累吧。据我观察来看，斯莱特林的椅子可够硬的。”

        罗恩不自在地揉了揉尾椎骨。

        “回去休息吧。”哈尔朝他们摆了摆手，“资料的事情让我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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