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转学快一个月了，春絮春柳对周围慢慢熟悉起来。

        初三的时光是紧张的，同学间打闹的场景已极其罕见。姐妹俩舞蹈的光环也逐渐在繁杂的学习任务面前悄悄褪去。春柳英语不错，春絮语文功底好，可数学却成了姐妹俩的劲敌。课堂听不懂，课后作业无法完成，那是一个急呀！

        有一次，数学老师刚走出教室，春絮便红了眼圈，无助地趴在课桌上，双肩高频抖动起来。春柳则是将数学书“啪”一下扔到了课桌的抽屉里，在安静的教室里激起了一大波“诧异”的水花。

        好在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沈胖。沈胖的热心与他的自身体积可谓成正比。从此，他一下课就会乐颠颠地跑到姐妹俩桌前，画草图，列算式……喉咙嘶哑却不厌其烦。细心的人不难发现，他更偏心于春柳，可能是春柳先前那一书扑下去，让他印象深刻吧。

        春絮与春柳的数学成绩慢慢有了点起色，最起码作业能按时交上去了，对发下来要求订正的红叉叉，也有了专职的“一对二”辅导老师——沈胖。于是，姐妹俩对新地方的排斥感也在慢慢消去……

        对于沈胖的雪中相助，姐妹俩是感激的。在人生重要的关口，旁边同学都在埋头抓紧忙自己的功课，而沈胖愿意牺牲宝贵的时间，那情那义绝非一个“谢”字了得！

        春柳总会带一些小零嘴过来，馋劲足的沈胖每一次都会心满意足地利用上厕所的机会，去解解馋欲。上完厕所，沈胖一定是蹦着回来的，笨重的身躯踩着欢快的节奏，脸上盛开着幸福的富贵花，整个人喜庆且憨气十足。

        “沈封豪，你在干什么？”当美好的厕所故事又一次上演的时候，班主任的一句沉声发问，吓得沈胖一激灵，把话梅肉连同核儿一并吞了下去。忙乱中，沈胖左手按着脖子，半蹲着胖胖的身躯，在沉闷压抑的氛围中艰难地呛咳了许久。

        班主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半包话梅，端详良久，脸一黑：“到讲台边站着去！”

        这一次的沈胖再也蹦不起来了，他垂着头，塌着肩，像个倭瓜似的跟在班主任后面上了班，一老一实地站到了讲台边，一如夏天骄阳下失水的茄子叶。

        细腻敏感的春絮最先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她暗自捅了捅一旁埋头作业的春柳。春柳惊讶且紧张地注视着讲台前的一老一小，心一下子没来由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想用眼睛探询沈胖，可沈胖低垂的目光根本无法与之对接。

        “大家伙儿都在争分夺秒，你沈封豪还有那份闲心思偷吃零食，你胸有成竹了吗？就算你很有把握，学无止境的道理还要我说于你听？中考转眼就到，多一分就多甩一波对手，我舌头都讲出老茧了，难道你还记不住？不务正业！”

        众生在老师愤怒且掷地有声的话语里抬起头，这才发现了眼前可怕的一幕。可怕的不是沈胖的反常可怜态，可怕的是老师喷火的眼神，剧烈跳动的颈脉以及那粗重的喘息……

        “明天把你妈请过来！”这应该是可怕的高潮了。同学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沈胖心中最重的是什么。沈胖爸爸因公去世，是妈妈辛苦拉扯他到现在。“妈妈”是不容触碰的！可今天，班主任点了他的“死穴”！该是爱之深恨之切了吧！

        毫无征兆的，讲台旁的沈胖突然眼泪决堤了……班主任措不及防地瞅着他，同学们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沈胖的低嚎声如翻滚的黄河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冲撞得在场的每一位心里紧绷绷、酸戚戚的。春柳低垂着头，懊恼、心疼、愧疚像魔王的爪，揉捏着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这时，班长先站了起来。慢慢地学习委员、沈胖同桌、春絮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等班主任将投向沈胖的目光收回时，发现教室里已站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下不为例！”

        无奈的语气刚一结束，下面已欢呼成一片！沈胖出人意料地一把抱住班主任，班主任一愣神，稳住身体，转手轻拍了一下沈胖的头。

        “臭小子，你把眼泪鼻涕蹭我身上啦！”班主任用右手把沈胖楼住，像极了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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