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宴会前

018宴会前

        “啪”的一声，厚厚的账本跌落在小几上，茶盏晃动。

        “林家子嗣！她算哪门子的林家子嗣！”

        林枫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林错在发火。

        “叔父怎么了？”

        几步走上前来，摆正翻个儿的账本，随手翻看，“她向来做事缜密。”

        林错原原本本把自己和林惠然说的那些话，转述给林枫。

        “郎君，家主当初的用意您再清楚不过！她，他如今鸠占鹊巢，竟真还把自己当做林家娘子了！”

        林堂去世的时候林枫的年龄虽小，但林错怕林枫受欺压，早早就把内情告诉了林枫。

        林枫大大方方地坐在靠椅上，“她既然用了姑母的身子，这么多年有药压制，把自己当做姑母本也正常，何况你们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是！”

        不等林错说完，林枫就打断了他的话，“叔父，没有什么可是，既然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傀儡木偶。”

        林枫摆弄桌上的茶盏，“要我说，她说的话倒也没错，念儿到底是林家的孩子，只要是林家的孩子，陛下就不会亏待林家，叔父不应该这么早就袒露心迹。”

        注意到林错面上仍旧不忿，手里再次拿起了那个账本，“难不成叔父舍不得这三层的家业？”

        “郎君这是什么话！我一心为郎君着想，郎君就是这么想我的！老家主待我恩重如山，我既然在就得为郎君着想一分！当年若她肯进宫，哪里还有那么多事儿，郎君如今又岂会屈居人下！”

        说这么一段话，林错竟有些眼眶发红，林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是侄儿的错，叔父万不可与侄儿一般见识！”

        他站起身亲自扶林错坐下。

        “侄儿怎会不明白叔父的一番苦心呢？侄儿并不在意什么屈居人下，就是全帝都都只知林念不知侄儿才好。”

        林错抬头看他。

        “叔父你想，念儿天赋灵脉开了四条，进阶快不是正常的么，可三殿下的灵脉开了几条？”

        林枫嘴角的笑更浓，“陛下对姑母的情分这么多年都不变，恐其一生都难有变化。心爱之人所生之子，不要说天赋出众，就算碌碌平常之辈，只怕也是要视若珍宝，更何况念儿本就不凡，念儿进阶的速度越快，陛下只怕越不甘心，如若是叔父，叔父又岂会甘愿？”

        林错渐渐回过味来，原本暴躁的脾气也渐渐平息。

        林念是林家的依仗，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林家的子嗣，远近亲疏他还分得清。

        只是那个女人，仍旧像是压在林错心口的一根刺。

        离开林错的院子，林枫穿过回廊，去了自己的院子。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旁边的厢房。

        房门半掩，他径直走进去。

        少女正在窗下看书，清风徐来，绿树掩映。

        林枫看着陌生的一张脸，想要伸手去掉她脸上的面具，却忍住，“自己家里就必要带这东西了吧。”

        “摘了她，郎君就不会想起旁人？”

        林枫笑了，“你们俩虽是双生，气质却大相径庭，就是放在一起我也不会认错。”

        女子正是洛青辞的双生姐姐洛青衣，化名方衣在林枫手下任职。

        洛青衣也不反驳，“还是带着安全些。”

        -

        林错走后林惠然喝了些酒，她正准备拿起瓷瓶再喝，手里的酒瓶被人夺走。

        “夫人有心事？”

        林惠然抬头一看是洛成，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林惠然摇头。

        洛成把酒放在一边给她倒一杯白水，递过去，“夫人若是不开心，不如去找熹微郎君，或许能开怀些。”

        林惠然笑着打趣自己，“念儿在家，我还是安分些，省的小丫头多想？”

        除了头两年，自从林念去了太明宗，念儿在家的时候，她很少去找熹微。

        一个月也就那么两三天在家，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她不想让小丫头再多心。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倒像做贼一样，轻笑一声，好在，这个问题就要解决了。

        林惠然抬眼看洛成，“你不来找我，我今晚也是要去找你的，什么事？你先说。”

        洛成倒也不推辞，“今日早朝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林惠然疑惑？

        “念儿的事。”看她的样子，洛成又让人端了醒酒汤来给她。

        林惠然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早朝的事，好像是林念打人了？既然没闹太大，太明宗又有管事，说明事情并不严重，不过是些流言蜚语。

        “大约是孩童间争吵，我信得过念儿，你的为人我就更信得过了。”

        洛成教出来的林念，定是没什么问题，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之后又觉不对，洛成虽对念的事上一向谨慎，但这种流言蜚语，他知道自己一向不在意。

        “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丫头们说，念儿回来时在你这儿发了脾气？”

        林惠然这才想到昨日回来，林念的脾气确实有些过大，自己还罚了她，难道也是因为这事儿？

        “我原以为是我没发现她进阶，小孩子闹脾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成把从丫头那儿得到消息一一告诉林惠然。

        又是那些流言蜚语！

        帝都关于林惠然和陛下的流言蜚语从没停过。

        只不过没想到，那永宁侯府的小郎君这么没教养！

        “打的倒不冤！”

        她明白了洛成的意思，“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想了你说的，念儿的年纪如今不算小，外面流言蜚语颇多，倒不如如你所言告知她真想，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告知陛下，明日让他带认亲灵石来。”

        洛成有些吃惊，没想道她动作这么快。

        林惠然有些犹豫，言语间略带些许愧疚，“念儿和你亲近，这事儿还是要劳烦你今晚提前知会念儿一下。”

        在这件事情上，林念一直都觉得是林惠然辜负了洛成，由洛成出面提前告知林念会好些。

        洛成一笑，“好，我会好好叮嘱念儿，省的明日陛下面前她失了分寸，既然这样，明日念儿和陛下的事我不好出面，就交给你了。”

        林惠然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在这件事上洛成心里未必没有落差，毕竟是自己亲手养了多年的孩子，要亲口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不论是谁都有些残忍，千言万语到最后不过一句，谢谢。

        -

        飞月阁里，洛青辞正在和林念说话。

        她一双眼睛看着林念满满的打趣，“哟，听丫鬟说你也邀请了两个人。”

        林念一双小巧的桃花眼微微躲闪，点头。

        洛青辞笑，“怎么交新朋友啦？”

        洛青辞和林念的关系一直很好，林念渐渐大了有些事不方便和洛成说的，都告诉了她这个姐姐。

        这小丫头因为天赋出众，走哪都能成为焦点，但性格有些孤僻。

        据洛青辞所知在太明宗四年，也只有一个比较好的朋友，苏婵月。

        两人年纪相当，就这一个朋友还是四年前刚入宗门时认识的，可见小丫头性格。

        这猛然间多出一个人，还是个小郎君，容不得洛青辞不注意啊。

        她一向知道，林念这小丫头对男子一直都有些排斥。

        这么突然的……

        虽说这丫头年纪还小，不过八岁，现在也早就不是几千年前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年代。

        但，到底男女有别不是？

        咳咳，洛青辞承认她是好奇了！

        事后看了名帖才知道，这个小少年竟还是她认识的！

        陈家二郎，陈思卿，三殿下的表弟。

        三殿下的母妃陈贵妃，与陈家二郎陈思卿的母亲陈韵是亲姐妹。

        陈思卿与林念年纪相当，两人又同在太明宗修习，按说应该早就认识。

        洛青辞记得，前两年，陈家小娘子带着陈思卿，她带着林念一起游玩。

        原想着两个小豆丁是同级，可以一起玩乐。不曾想，一整个下午两人愣是没说上一句话。

        自此，她和陈家小娘子再也没打过让他们一起玩儿的注意。

        这突然相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林念模糊的轻嗯一声，“嗯，新认识的。”

        两人同级，上课时经常遇到，说是新认识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可信。

        但要说四年相处，两人几乎没说上几句话，因为上次的事情，林念对陈思卿的看法有所改观，说一句新认识也不为过。

        林念的思绪，回到了太明宗放假的那天……

        每到月末太明宗外都聚集了很多马车，都是一些官宦世家的马车，来接自家小娘子小郎君的。

        林念父母都是陛下的亲信，近些年来炙手可热。

        更不用说林念的母亲和陛下的绯闻更是屡见不鲜。

        能和林念在一起的自然都是帝都同一个圈子的。

        有些小郎君小娘子看不惯林念天赋高，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或许自己都还不太明白话，来刺林念。

        看到林念站在一边，一个小郎君故意抬高了声音，“嘿，你看我从来没见箜篌夫人来接过林念。”

        箜篌夫人是陛下亲封一品的国夫人头衔，可林念不喜欢母亲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总和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她眼里已经染上了怒火！

        果紧跟着就又响起一个小娘子的声音。

        “谁不知道呀，箜篌夫人的一颗心都在陛下那儿，哪儿在乎这个别人的女儿。”

        “谁说不是呢，嘻嘻，洛将军府都绿了半边天了！”

        林念忍无可忍，拿起手中的小剑，几步上前，“你说什么！“

        不料几个小孩子早有准备，撒欢跑开，“打人了，打人了，掌事大人，林念仗着修为高打人了！“

        掌事出面制止瞪了几眼，谁知那几个皮猴儿一样的小孩儿并不怕！

        如今出了宗门更是肆无忌惮。

        林念只得作罢，没想到那小孩儿，还回过头来挑衅，“洛家人，靠女人，升高位，真丢人！”

        纵然是当着掌事的面，辱骂她父亲也是不能够！

        林念楞几步过去，抬脚一踢。

        “啪”的一声，那小郎君摔了个屁股蹲，嘴巴一撇，就要嚎啕。

        不妨有一个声音，突然想起，吓退了那小郎君的哀嚎之声，“打的好！我看你敢哭，给我憋回去！靠女人怎么了，朝堂多少女子做官，就你母亲不也是在镇海城斩杀妖兽！”

        说话的是陈思卿，和林念同是一期的弟子。

        林念从来单独一个人惯了，身边朋友并不多，与陈思卿甚少往来，倒是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虽是陈家人到难得不是一双狐狸眼，而是略圆润一些的眼睛看着比陈家的人多了几分亲切。

        林念微微点头表达谢意，他一笑两人并无交流，独自离开。

        不妨那小郎君的家人来接，看见陈思卿走远，这下给了那小郎君机会，嘴巴一撇大哭起来，“爹爹，爹爹，林念欺负人。”

        几个仆妇伴着一个身条纤细的男子，林念看了一眼那边的马车，她认得这个小郎君是永宁侯的长孙，这个男人永宁侯世女的继室。

        原配夫君还在病中永宁侯世女却怀了孕，这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但不管说什么都是世女亲生，自家人不好说什么，据说永宁侯极其看不上这个女婿。

        传到外面，下人们私下里都骂这男子不守男德，狐狸精。

        只是这男子却和外传的并不一样，并没有狐狸精的妖娆，举止倒是清爽，让下人扶起小郎君，上前和林念说到，“小郎君不懂事，我在这里给小娘子赔不是了，小娘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林念心里仍旧不舒服，可对方父亲都已经向自己一个小辈赔罪，况且自己出手打了人。

        “是我莽撞了。”林念简单说了句就转身离开。

        -

        林念与陈思卿的交集只有这点，今日下帖子的时候她也着实犹豫了好久。

        林念想着他帮了自己，自己总要说句谢。

        他会来吧？

        林念摸着腰间的玉坠，她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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