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这里是哪里……约书亚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分明已经消去了同化阵，难道没能回去吗？

        就在约书亚迟疑之际，一阵强光突然刺入他的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双小手。

        嗯？这小手的视角看起来好像是自己的？难道是他变小了？

        不对，下一刻约书亚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眼前的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就像是一个在别人体内的旁观者！

        身体的主人似乎是坐在高处，下方是一片断壁残垣，灌木丛生之下居然还有一番别致的美感。约书亚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殿下。”

        殿下？

        听到这个词约书亚顿时一怔，他现在是在塞西尔体内？那这里又是哪里？是克洛维吗？

        “嗯。”是有些稚嫩的童声，约书亚的视角跟随着身体转身，身后站着的那人他也认得，是那个抓了他两次的土系咒法师，只不过比他见到的要稍微年轻一点点，可以勉强称一句大叔。

        所以说他现在是在塞西体内？塞西尔又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他分明见到最后的塞西尔葬身在那片火海之中。

        亚特伍德看着面前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孩童，淡蓝色的眸子平淡无波，他干脆伸手将他的小殿下抱起，“教廷的人还在附近，我们先回去吧。”

        “嗯。”

        “殿下您别生气……阿塔他们年龄还小……”

        “我没有生气。”

        “……是吗？”

        约书亚被迫听着这一切，他好像被困在了小塞西的体内。只是耳边听着这嫩生生的声音，约书亚心底的焦躁竟然奇妙地消失了，如果可以他还想看看现在塞西的模样。

        亚特伍德带着塞西回到了地下城，约书亚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原来出口在这里，等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可以尝试从这里逃出去。

        走廊边站着一圈十来岁的少年，最前方的褐色少年眼眶红红的，他面上带着明显不服气的神情上前，“……对……对不起……”

        一旁的壮汉不满地敲了下他的头，“好好和殿下道歉！还有你们也是！”他指着少年身后的那群人。

        塞西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德里，不必如此，他们也没说错。”

        领头的少年听到了顿时叉起了腰，“就是啊！我们也没说错！”

        德里被气地瞪视着他却又无可奈何，“阿塔！”

        阿塔对着他扮了个鬼脸，领着身后的孩子群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无奈叹气的德里，“殿下……”

        “他们都不知道殿下您对克洛维有多重要！”

        “如果当年不是您拖住教廷和布列塔尼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我们都会葬身他们的剑下……”说着说着德里的眼眶也红了，声音中还带着些哽咽，“您……您……”

        约书亚看到自己面前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壮汉的头顶，“别哭，德里，怎么还像没长大一样。”

        德里抹了把脸，“我长大了，殿下，我已经不是当年需要殿下照顾的十岁小孩了。”

        抱着塞西的亚特伍德见状也有些哽咽，“殿下……您回来了就好，克洛维需要您……”

        塞西没有回应亚特伍德的这句话，“放我下来吧，亚特伍德。”

        亚特伍德闻言立刻将怀中的幼童放下，塞西仰头看向身边的两人，“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我一个人逛逛。”

        “殿下！能看到您就是最重要的事！”

        塞西“噗嗤”一声仿佛被逗笑了，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临走前亚特伍德面上似乎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殿下，如果您再遇到一些……出言不逊的人，您尽管告诉我！我会去教训他们！”

        “他们根本不知道殿下您为了我们付出过什么……”

        塞西面上带着微笑摇了摇头，“快去吧。”

        约书亚跟随着塞西的视角在这地下城中晃动，他发现塞西似乎并没有想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而是漫无目的地在空荡的走廊中闲逛。

        可是面前的灯碟突然熄灭，让原本就昏暗的空间几乎陷入一片漆黑当中，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喂！殿下！”

        “您不是克洛维火焰嘛！快让灯碟亮起来！”

        听到这阵欠儿啷当的声音，约书亚觉得自己都要气得跳脚了，可是塞西只是平淡地转身扫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们，随即一脚迈入黑暗中。

        阿塔见状“嘁”了一声，“什么克洛维火焰嘛，我看就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假殿下。”

        他的身边也传来附和声，“就是啊，我们所听到的克洛维传说可不是这样的人。”

        约书亚听到这些话简直想要召唤出孟极一人给他们来上一爪！克洛维之战的最后只有塞西尔一人在高塔之上强守，这才让这群小屁孩如今能够出生，结果现在说这种大言不惭的屁话！

        可是塞西甚至步伐未变，约书亚知道自己能听到这些话，塞西肯定也能听到，他居然能够无动于衷吗？

        “饿了……”约书亚突然听到塞西喃喃了这么一句。

        约书亚也不知道塞西到底走了多久，因为在这地下城里看不到天空，也就不清楚时间。他只知道塞西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人最多的地方——食堂。

        在这地下城中似乎大家都是聚在一起吃饭，也是，毕竟底下无法种植作物，这些食物恐怕都是统一从地上带回来的。

        宽敞的屋内闹哄哄的，不过排队领饭的队伍倒是整整齐齐，显然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只不过他们看到塞西的时候显然都愣了一下，连音量都小了不少。

        塞西面不改色地走到队尾，他就这么垂眸盯着地面也不说话，只是约书亚能够听到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

        “……那是……殿下？”

        “听亚特伍德他们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塞西尔克洛维……”

        “他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啊……”

        “我怎么知道……只是没想到我们这名存实亡的克洛维居然还能有王室……”

        “就是啊……平白无故多出个殿下来……”

        “嘻嘻……都有王子了，你女儿没准以后还能当个王妃呢！”

        “别瞎说！我才舍不得我家萨莉！”

        周围到处都是这种窃窃私语，约书亚甚至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可塞西就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一般安静地排着队。

        等到终于排到塞西时，小小的手刚接过递来的面包和汤碗时，突然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巨手抢去，就在约书亚暴跳如雷又以为是哪个来欺负塞西的人时，抢过食物的那人说话了，“殿下，您怎么能吃这个！”

        亚特伍德不满地盯着身前这面容精致到不像真人一般的小殿下，他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后面排队的人，紧接着抱起小塞西，“您不应该在这里。”

        “欸……”约书亚难得地听到塞西发出声音，他似乎还有些懵懵地朝着被抢过去的食物伸出手，随即在亚特伍德怀中挣扎了一下，可是完全没有用，“亚特伍德……”

        “要是我来的慢一些，您就要吃那些粗糙的食物了！”亚特伍德的语气中满是懊恼，“那是我们该吃的，您可是克洛维的王子！我们当然为您准备了最好的。”

        塞西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满满的无奈开口道，“不必如此，亚特伍德。”

        “这是您应得的！殿下！”

        约书亚透过亚特伍德的肩头还能瞧见那食堂中的景象，不少人都往这边看来，只是因为距离渐远，他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后来的日子里约书亚一直被迫跟随着塞西的视角体验着在地下城中的生活，除了一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时不时来挑衅一下塞西，那些克洛维居民倒是对塞西的态度淡淡的。

        偶尔还会碰到一些坐在拐角的老人，他们见了塞西总是会热泪盈眶，经常拽着塞西的手喊他“殿下”，让约书亚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只是除了这群老人以外，塞西就像是游走在边缘的人，经常一个人在这地下城内游荡。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只有换班的时候能去上面……还不如被那群教廷的人抓走呢！”

        “唉……谁让我们生在克洛维呢……”

        “诶！听说你家艾文测出来魔力了？”

        “是啊……如果我们不是生在这里，他就能去塞瑟瑞学习了！”

        “每年不是也能送去几个吗？用来掩饰克洛维的现状？”

        “轮不到我们家艾文呀，他魔力高……如果送去塞瑟瑞会引起注意的……”

        “唉……什么时候魔力高反而不能去学习了……听说亚特伍德教的咒法可难学了……”

        塞西站在拐角处静静听着，紧接着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殿下，您说什么？”正在专心使用咒法扩大地下城的亚特伍德低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孩童。

        塞西无奈加大音量，“我说！现在克洛维是怎么教导拥有魔力的孩子的！”

        亚特伍德终于听清了，他也同样大声回道，“由我来教咒法！德里会教剑术！班奈特教召唤术！”

        塞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教材呢？”

        “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教材啊，亲身实践不就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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