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她差点就要了赤乌的命

今天没有听到琴声。

        也没有听到鸟鸣。

        蝱宫灰暗，更加死寂。

        赤乌飞身入墙，躲在一处花丛中，看高巨树后的宫殿和楼宇，期望看到那天的素衣女子。

        他已在这里待了一个时辰了。

        她去哪里了，为何这般安静？

        莫非生病了？或者有事？

        他暗自思量，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不想后面已站着一个人。

        正是白衣女子。

        她手中的三尺长剑在他听到响动时已横在了颈项上。

        “你这贼人，本性难改，让你不要再来，你偏来送死，今天我就结果了你，看你母后会吃了我不成！”

        她说着长剑举起已直刺向他的后背。

        赤乌向前一纵，嗖一下飞离花丛，女子紧追不舍，剑光舞动，逼向他的胸口。

        他不得不出手，抖一下肩膀，背上展开两对巨翅，一对在肩，一对在背，轻轻一挥，已飞越高墙站在楼宇高台。

        “是你逼我进来的，我可没有擅自闯入。”

        赤乌笑着解释，他不想惹白衣女子生气。

        她飞过来，裙下伸出两足，闪电之际抓住了赤乌的双腿。

        “看你还犟嘴，你不是闯入，难道是敲门进来的，我又没请你，你来做什么？”

        “我来，只是看你在不在。”

        赤乌盯着她的脸说道，看女子凤眼圆睁，生着气的样子有些可爱。

        “撒谎，你是蝱后派来监视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诡诈奸猾，和你母后一个德性。”

        女子收紧了双足，想要将他放倒在地上，可是赤乌丈高之躯稳如磐石，她的力道终是不足。

        情急之下足上滑出利器，欲要刺穿赤乌踝骨。

        赤乌见小小女子如此狠心，心想自己能力受封，她再用力怕会伤着自己，脱口大喊道：

        “蝱后并不是我生母，她已将我父母封于雪域冰海之中！养我在此，只为了将来能利用我！”

        女子停住了。

        她收回了足，长剑逼近他的脸。

        原来，竟是同样的沦落人。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看他淡蓝的眼睛突然溢满悲伤，蓝紫色的长眉拧成刀峰连在了一起，他悲伤的样子也是如此英气，肩背上的巨翅无力的耷拉下来，覆盖着他的身躯，让她顿生怜悯之情。

        “你撒谎。”

        女子嘴上不依不饶说道，手中的剑垂了下来。

        “没有，我第一次说这事——除了你，我没有遇到过第二个人，我从出生进入蝱宫再没有出去过了。”

        他以为她是人！

        她低下头，内心有些黯然，她不是人，那是什么？母亲是人族公主，父亲是蝱域之王，她原想在这幽暗之地陪母亲度日，可是自当今蝱后入宫，母亲异外身亡化为乌石，蝱后诬陷她欲害其命，那夜蝱后宫中燃起大火，蝱后便对父王言之凿凿说她想纵火烧死蝱后。

        然后，她被禁于后宫幽深之处，不得外出，不得再见别的蝱民。

        女子对赤乌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若被蝱后发觉不会放过你，或者连累于我，都不会有好结果。”

        赤乌轻声说道：“我知道，只是见你一个人在这样的宫中，有点担心你而已。”

        她笑起来，说：“你还是担心你吧，如果你真不是蝱后的儿子，她迟早会将你置于死地，一个异类，在她眼中是容不下的。”

        赤乌点点头，她说得对，可是时间还早，离三万年天门再开只是开始，蝱后一定会耐心等待那一天到来，等他封为三界新王，借机夺下王印，一统三界。

        你有名字吗？他问，因为自己有名字的，而所有的蝱民都没有名字。

        “有，我叫珠儿，是母亲起的。”

        “真巧，我的名字也是母亲起的，母亲临离开，唤我赤乌，我答应她一定去雪域冰海救出她和父亲。”

        “你能走出这蝱域吗？——赤乌？”

        珠儿问他，她曾试图偷越蝱宫，想回阳界人族之域完成母亲生前心愿，但蝱宫石门层层有符锁封，要想出入，只能得到蝱王蝱后亲赐的解符。

        “我能，只要打败国师解除我身上的封印，我便会有踏平蝱域之力。”

        “真的吗？”

        珠儿有些激动，她恨蝱后已入骨髓，发誓定要亲手灭了这个母蝱为母亲报仇，她从不相信母亲是自尽身亡，那不过是蝱后的一个托辞罢了。

        “真的，珠儿，相信我。”

        赤乌走近她，收起羽翅，站在她面前如此魁梧。

        她抬眼看他，脸上飞起了红云。

        “国师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打败他的，当年他降临人族，挟我母亲来到蝱国，想来人族如此强大都奈何不了他，要凭你现在之力，是万万不能的。”

        “我可以伺机等待，他再强大，总有他的软弱之处，只不过你我没有发现而已。”

        赤乌说得有理，珠儿细思又觉不妥，她说道：

        “这国师虽然居于蝱国，但无人知晓他的来处，若探知他的来处，自然便知他是何怪何物。我们先要弄清他的来处再做决定。”

        “他究竟是什么？居然有法力教蝱修练出人形？又能使蝱有一定人性？”

        “是啊，他能飞升逾越到阳界，又能来这阴界边缘的蝱域，可见不是一般怪物。”

        “那他是仙，要么一定是妖，我听说只有只有仙和妖有这样的大能。”

        赤乌的话只是旁听而来，珠儿一听就笑了，她说道：

        “你忘记了还有魔，魔若得道，有时比他们更强大。”

        “那我母亲是魔，她是罗刹女曲齿。”

        “你父亲呢？”

        “我父亲是阴界魔王之子伽依蛸。”

        “那你呢？”

        赤乌脸红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但他知道他是将来统治三界的新王，可是当着珠儿的面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珠儿嗤嗤地笑出了声。

        “不管我是啥，我一定要打败国师，解除封印，去雪域救出我父母。”

        “然后呢？”

        珠儿喜欢看他信誓旦旦说话的样子，

        “然后带你回到阳界人族。”

        赤乌冲口而出，望着珠儿舒展开了蓝紫的眉毛。

        珠儿莞尔一笑，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信任起了这个男子。

        “记住我说的，找出国师的来由，然后等待机会打败他。”

        珠儿说完已挥袖飞起，她怕待久了终有蝱后的人发现。

        有根珠钗掉在了地上，发出悦耳的叮咚。

        赤乌捡起来，想要提醒珠儿遗丢了发饰，可是抬头已发现她早已不见。

        他细看那珠钗，一根纯白的珊瑚簪子上，镶嵌着一枚光华四射的夜明珠。

        他不知道这根珠钗，是珠儿母亲从人族宫中带来，母亲活着时曾亲手戴在了她的发髻上。

        他只知道还会再见珠儿。

        他将簪子置于唇边，嗅到了一丝奇妙的芳香。

        然后，轻轻藏于怀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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