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又逛？

九

        晓夏说在彦何楼下等他。他俩住的很近，平时也是不是出来散个步，也不知道俩高中生为什么这么喜欢散步。

        结果晓夏在楼下看见杨光和彦何的时候还是失落了一下。杨光挑眉，所以说这小姑凉干嘛每次都这样，明明都是单独想约彦何，还非得说给大家听。既然彦何没看出来，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你俩怎么又一起来？”晓夏问。

        “刚好路过他家，上去坐了会儿。”杨光笑笑。

        晓夏不知为何，感觉到了危机感，彦何似乎正在往杨光那边走。

        太阳正好，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红油漆，一点一点下红色的光雨。杨光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撞了撞彦何的肩：“你看这个夕阳，像不像我那天在桥上的。”

        彦何皱眉锤了回去：“乱说话揍你。”

        晓夏在一边有点羡慕又有点手足无措。

        杨光一点恶趣味得到了满足，这种性别之间的隔阂，和他们似乎有自己的小秘密的优越感一下就膨胀了。

        他们路过了正在收摊的零食摊，一根冰糖葫芦孤零零站着，彦何刚张开嘴准备说话，晓夏就跑了过去：“阿姨！这个冰糖葫芦怎么卖啊？”

        彦何手指指到一半也不好收回就调了方向：“阿姨这个饼干多少？”

        晓夏一下亮了眼睛：“诶，你喜欢吃这种饼干吗？”

        “也不算是特别喜欢。”

        杨光插进去把他们俩隔开：“诶，我也想吃冰糖葫芦，阿姨，钱已经转过去了，我拿了啊。”

        “？？？”晓夏一脸震惊：“我先说的诶！”

        “谁先付钱谁先吃。”杨光不要脸地笑着回她，剥开塑料膜之后尝了一口，马上撇下嘴唇：“噫，好甜好难吃，给你，不要了。”

        彦何面无表情接过来。

        杨光凑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怎么样，我的演技。”

        彦何：我谢谢您。

        杨光看了眼晓夏的表情：“怎么，你想吃？可是我吃过的东西你不嫌吗？”

        晓夏哼了一声买了饼干递给彦何，脸上没了对杨光的那种嫌弃鄙夷，而是笑盈盈地：“别吃那种傻逼吃过的，不干净。”

        “你俩够了。”彦何无奈地摇摇头，一人来弹一下脑门：“谢谢你，但这是你自己花钱买的，我不能收下。”

        晓夏一撇嘴，小声嘀咕：“明明杨光的都收了。”

        “你说什么？”杨光低头看她。

        “没什么！”晓夏大步往前走几步，然后回过头来做个鬼脸。

        绕完一转他们在彦何家楼下分开，杨光叫住了晓夏：“你，是不是喜欢彦何？”

        晓夏忽然被吓了一跳：“不，我没有……”

        杨光大声地叫住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彦何：“彦何！”

        晓夏瞬间体会到了眼前这个人的恶劣程度，彦何回头的时候刚好和她对上眼，她抓住杨光的衣角，低下已经红透了的头小声地：“嗯。”算是承认了。

        杨光笑笑，朝彦何吼：“记得按时吃饭！”

        他们就站在楼下聊了一会儿。

        “喝奶茶吗？这么干站在这里，多无聊，我请客，算是赔你冰糖葫芦了。”

        晓夏昂头：“哼，还算你有点情商。”

        晓夏点了山楂有关的饮品，弥补刚刚没有吃到冰糖葫芦的遗憾。杨光就来了杯冰水，也是，从刚刚的举动来看，这个人不喜欢吃甜的，所以来奶茶店干什么！哦，补偿我啊。那没事了。

        晓夏美滋滋地吸溜奶茶，吧嗒吧嗒点手机。

        “你喜欢他哪点？”

        “你猜猜。”

        “呃，脑子聪明、长得好、声音好听？就这些吗？”

        晓夏：……这些还不够吗！单拎一个出来都够打的了吧！

        晓夏：“这些当然很重要……但是不全是好吧！你也太肤浅了，彦何不仅细心，还很会照顾人。”

        “就他，别了吧。”

        “你懂什么！”

        “是是，我不懂，你说说？”

        “不好说……”

        毕竟喜欢这种感觉，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早就充满了胸腔。晓夏也不知道自己具体什么时候喜欢上彦何的，或许是操场上有人因为拿外卖被保安追得满操场跑，大家都跑去看热闹彦何却不为所动写作业的时候。

        “不自主的……就喜欢上了。”晓夏说。

        “啊，不自主啊。真麻烦。”

        “什么真麻烦，你这人真直男。”晓夏白他一眼，晃荡晃荡小腿：“我总是感觉，彦何他想的太多，总是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喜欢欠人情。总是和别人分的太清，好像他欠了全世界一样。虽然我多少能理解，毕竟他是单亲家庭……”晓夏叹口气趴在桌上：“所以说啊，他好优秀而且好自律！天天学了都不带停的，我也想要变成这样，他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呜呜，根本追不上他啊。”

        杨光就听着她说，忽然有一点不爽。彦何哪有她说的那么完美，他一点没看出来，他不觉得彦何很完美，完全不。

        “太完美了，像那种好学生，别人家的孩子，他妈得多自豪……反正你辍学，家里又有矿山，体会不到被比成绩的可怕。”不像晓夏的妈妈，每次考差了就要唠叨唠叨：“而且他脾气太好了，经常帮别人讲题，还不厌烦更细致地再教一遍。要换成其他人讲第二遍就开始生气了！太不公平了……哎。”

        “什么不公平？”杨光再不说话，可能晓夏已经连婚礼用什么花都想好了。

        “就是说，这样帅、脑子好使又脾气好的完美的人。”

        “那如果他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怎么可能！”

        “你真烦人。”

        晓夏一愣。

        “非说帅，也就那样吧。脑子也不算最好使的，脾气好只是你没碰到他的雷点，你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你脑子里的那个完美人设刚好套在了他身上万一他和你想的不一样，是个变态脑子有病之类的。”杨光说完笑了笑。

        晓夏难过了，他说话怎么这么伤人!“我说你，真的很会抬杠。你又懂什么？你和他才认识几天……你能有多了解，我和他都认识两年了诶！他怎么可能有病，你才有病，我看你是嫉妒彦何，切！”

        “对，我有病。\"

        杨光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晓夏待在原地没打算上去追，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个脾气怪异的大少爷了。她觉得委屈，谁被这样揣测心思，被揣测喜欢的人，都会难受更何况她情绪还挺敏感的，委屈的情绪一上来就忍不住泪水了。

        他为什么会生气？他怎么会生气？他是在心虚什么，心虚他配不上和这么完美的彦何做朋友？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需要朋友。彦何是正常人，而且是正常人里优秀的那部分，他杨光就是个抑郁症的傻逼。

        哦，懂了，他不是在生气，是他害怕了。

        他知道他不该冲着晓夏发脾气，这根本不是晓夏的错，但是情绪这东西怎么听得懂人话呢？它发作起来简直是要人命，肆意妄为不管什么世俗道德，连它的宿主都要吃掉。

        所有能伤人的话语，所有最恶劣的话语全都跑进他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再重复，忍不住想骂出口就像赶走那些后来的保姆一样。有恶魔在他耳边低语，他听到别人对他的嘲笑，听到他人内心对他的看法，不加保留的恶意。瞧瞧，这个人多好笑啊。

        他不想听那些话，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声音，这时他发现了，这声音是从他脑子里传出来的——他的幻听又发作了。

        这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即便知道是假的，他依旧相信了这些话语的真实性，矛盾，太矛盾了。因为他就是别人眼里、别人心中所想的那个愚蠢叛逆的小孩。

        他太蠢了，居然在担心这些事情。如果真的去问彦何，彦何肯定会说他想和他做朋友，那是因为彦何不了解他。等彦何真真正正地了解到他是个傻逼之后，彦何会困扰。他害怕彦何在知道这些之后所露出的表情，所说出的话语。

        这些东西，他见过好多次。鄙夷、恐惧、厌恶、嫌弃、猜忌，他都见过。所以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决定在开始之前就结束。

        他哭丧着脸捂着耳朵缩成一团，一声不发地坐上车回家里，他是一个坏孩子，任由着情绪吞噬他。家里的玻璃制品没有活过一个月的所以他哥都换成了塑料，但是塑料怎么能满足恶魔。胡乱砸了一通，结果却是越发地无力，无处发泄。唯一可以打碎的镜子，没逃过他的魔爪。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都闭嘴！！！”“闭嘴啊……”

        愤怒的哀嚎最后变成了央求。破碎的镜子映出了他怒红的目、狰狞的脸，他一时没认出镜子里的这个是自己，画像里模糊的人影也倒影出来，他想追随他的脚步，拜托了，带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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