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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眨眨眼x7


第七章

        已立夏的夜,晚上六七点外面的天还是亮的。

        忽略不远处马嘉澍难看的脸色,梁越泽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手微微抵在徐落月的额前,以免她冒冒失失地撞到头,随即也上了车。

        他插好钥匙,说道:“安全带系一下。”

        徐落月整理着上衣,低头看不见她的表情:“你就不能帮帮人家嘛?”

        梁越泽停下手头的动作,侧着头睨了她一眼,“还入戏了是吧?”

        徐落月撇了撇嘴,“嘁”了一声,她没劲地将安全带系好,“你这人,今天穿得这么马蚤包有什么用?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梁越泽眼角微挑,满脸无语:“徐落月,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农夫与蛇的最佳典范。”

        话音未落,梁越泽便一脚踩下油门。车速飙升,红色的残影从众人眼前飞驰而过。

        徐落月被惯性猛地往前带了带,她嘴里骂骂咧咧道:“梁越泽,你有病啊。”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突如其来地风重重地拍打在徐落月的脸颊,嘴里不停歇的徐落月被迫吃了一肚子冷空气,她扭过头盯着梁越泽,攥紧了拳头——

        要不是怕影响了他开车,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她真的想分分钟锤爆梁越泽的狗头。

        “吹醒你了吗?”梁越泽一手掌着方向盘,轻轻瞥她一眼,眸光意味不明,口吻满是嘲讽:“垃圾桶里找男人的徐落月女士。”

        徐落月一句回怼的话止在唇边,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她理亏,将梁越泽当工具人使唤。

        人家明明好心配合了,她也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就想跟他吵架。

        但是她真的好见不得梁越泽今天这个德性啊。

        不仅穿成这样,还开辆这么显眼又招摇的车是想闹哪样啊?

        和他平时以往低调内敛的风格差太大了。

        就像是一只发/情的花蝴蝶。

        徐落月微微摇晃脑袋,默不吭声,将这一切的不正常归于自己生理期的即将到来。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的眼底的思绪,垂着眸子看起了手机,没再搭理梁越泽。

        红色的保时捷往他们订好的私家小院驶去。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入眼便是一个颇为古色生香的大厅,门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小宴二字。院内曲径通幽,池内潺潺流水,花草树木枝繁叶茂,依稀之间还能听见数不胜数的蝉鸣声。

        这辆颜色艳丽的豪车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将车在外面的车场停放好之后,梁越泽和徐落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预定好的包厢,梁致顾娴以及徐弘阔三人已经在座位上叙起了旧。

        “爸爸,干爸干妈,我们来晚啦。”徐落月人未到声先到,不好意思地向几位长辈抱歉道。

        “我们随便点了几个菜,我让厨房先上,你和阿泽想吃什么自己再加。”顾娴是个眼尖的,在远处就瞧见两人的身影,便交代一旁等候的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

        “好嘞。”徐落月笑嘻嘻地应道。

        桌子是圆桌,顾娴挨着梁致坐,徐弘阔坐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对面。徐落月先是和顾娴亲热一番,随即挽住她经久未见的老爹的手臂,眉开眼笑地坐在了他们三人中间的那个位置上。

        梁越泽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徐落月对面落了座。

        等菜品一一上齐,徐弘阔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极其正式地向梁致和顾娴敬酒道:“我不算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不管说了多少次,还是要感谢你俩帮我照看月月,尤其是嫂子,辛苦,月月的长大离不开你的陪伴。敬你们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梁致和顾娴也起身回敬,顾娴笑着推辞道:“说哪里的话,月月可乖了,一点都没让我操心,又不是我那不省心的儿子,老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想要个贴心的小棉袄。”

        每到了这种大人们的温情时刻,徐落月和梁越泽都是安静地下着筷子,默不作声。

        听到顾娴的话时,梁越泽没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徐落月悄悄给了梁越泽一个得意的眼神。

        ……

        两家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话题聊着聊着便走向了两个孩子的感情生活。

        看见梁越泽一个劲的埋头苦吃,顾娴又瞧他不顺眼了,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顾娴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似哀怨地说道:“我这个儿子啊,眼见着年龄奔着三十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谈对象。”

        她意味深长地说给梁越泽听,“你要是想出柜啊,就早点告诉你妈让我做点思想准备。”

        徐弘阔笑着打圆场:“都还年轻,阿泽现在肯定想着先立业,这事看缘分,急不来的。”

        徐落月倒想顺着她干妈的话顺势批/斗梁越泽几句,但是她爸在场,她不敢放肆,又怕引火上身,只能默默不停地低下头减少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梁越泽可没忘记刚才徐落月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满眼促狭道:“妈,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谈不谈恋爱的事吗?徐落月谈了这么多对象,也没瞧见带一个靠谱的回家。”

        听见自己名字,徐落月倏地抬起头,眼底冒着火偷偷给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顾娴瞪了梁越泽一眼,狠狠地在他手臂上用力一揪,“怎么说话的呢,月月对象靠不靠谱又被你知道了,我是觉得人家再怎么样都比吊儿郎当的你靠谱。”

        梁越泽被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手臂,总算知道徐落月这个动不动掐人的坏习惯是跟谁学的了。

        徐落月的恋爱经历从来没有瞒着家里人,这也是为什么梁越泽在桌上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顾娴继续帮着徐落月说话,“女孩子啊,就要多经历几段感情,多见见世面,才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坏男人的一些小伎俩给骗走,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最好的,我们月月的眼光高是应该的。”

        “这就跟‘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道理是一样的。”

        她支持徐落月多谈恋爱,在遵守道德的前提下,谈恋爱是个人的自由。

        梁越泽半倚在凳子上,舔了舔后槽牙,他的母亲将双标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谈恋爱,说他没用;如果是他谈了这么多个女孩,可能腿已经被打折,说他糟蹋女孩感情。

        徐弘阔平时不怎么管徐落月,表达关心的方式可能就是一直不停地往徐落月的银行卡里转账。

        他过世的妻子叫宣洛,徐落月的名字也是取之于此。

        当时的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生完徐落月之后,尽管后面政策放开二胎两人也决定不再要小孩。

        从根本的避孕方式来说就是两种,女性结扎或者男性结扎。但是这两种方式都太过绝对,怕发生意外,家里长辈都不同意,而节育环对女性很伤身体,所以夫妻俩还是采用了常规的避孕手段。

        常规避孕手段的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八左右。

        在徐落月五岁的时候,宣洛意外怀孕,两人商量许久,还是舍不得抛下这条和他们有缘的生命,经过询问大女儿的意见后,便决定要生下来。

        结果并不美好,宣洛难产去世,小孩和大人都没保住。

        宣洛的离世给徐弘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有过很长一阵子的萎靡不振,脑海里总是能想起宣洛生前的画面,所以他自私地不敢面对和妻子长得相像的大女儿,将心思都沉浸在事业里,拼命在物质方面补足她。

        徐弘阔经历过很多,他不想妻子的痛苦再次发生在女儿身上,他有时候甚至希望他的阿月是个丁克族。

        尽管某些方面他是自私的,但是爱女儿的心是真诚的。

        现在的医疗技术与当初相比,早已是一个天一个地,他不想因为个人的想法而毁掉女儿的权利和自由。

        徐弘阔犹豫很久,语气沉重,缓缓地说道:“随你怎么谈,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梁越泽见众人都同意徐落月的行为,单枪匹马,势单力薄,他无声地嘟囔了一句,没有人听见:“等吃亏了就知道痛了。”

        长辈嘱托和平时朋友的打趣还是不同的。

        徐落月瞬间听懂了她爸的潜含义,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在那瞬间突然羞地脸都红了。

        她是谈了很多场恋爱,但是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

        荷尔蒙上头的那个瞬间,就容易让徐落月失去理智确认关系。但她真的做不到包容对方,一有什么不如她意的地方,好感立马下降,过不了几天立马觉得不合适想要分手。

        可谓是“上头快下头也快”的典型。

        徐落月和别人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轻吻脸颊拉拉小手,和别人谈恋爱接吻她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总是难以想象自己和对方最深度接触是怎么样的,不管代入哪个对象的脸都有些抵触。

        无法理解津液在嘴里纠缠,光是想想就能让她打个激灵,浑身起鸡皮疙瘩。

        徐落月简直是矛盾的结合体,她可能比较适合柏拉图恋爱。

        不停歇地谈恋爱还有一方面的影响是她想知道她也能遇见她爸爸那样的爱吗?

        “哎呀,我知道的。”徐落月眼神飘忽,瞧见桌子上的空盘,羞赧地转移话题:“那个,时间也不早了,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回家吧。”

        顾娴知道她的不好意思,顺着她的意说道:“散场了,那就一起举一杯吧,希望下次聚会的时候大家都能够得偿所愿。”她轻轻地睨了一眼梁越泽,一直沉默的梁致宠溺地看着她。

        “不求得偿所愿,只求平安健康。”徐弘阔失笑地摇了摇头。

        “好好好,平安健康,一定会的。”知道老徐多年的苦楚,梁致和顾娴应声道。

        五个人站起来碰了碰杯,将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徐弘阔、梁致、顾娴三人喝的是酒,梁越泽和徐落月两人则是以茶代酒。

        几个长辈都不勉强徐落月喝酒,徐落月由于经期快到了的缘故也没和他们客气。

        徐家和梁家住在一起,为了方便,徐弘阔叫司机先回去了,晚上他跟梁家的车一起回去就行。

        梁越泽开得保时捷是辆两座车,在今天有点鸡肋的味道。一辆两座车,一辆四座车,加上司机一个有六个人,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代驾也不好叫,所以顾娴叫梁越泽不要喝酒,承担起送徐落月回家的大任。

        第二天是工作日,徐落月还要上班,她不打算回家里的别墅,于是她和几位长辈们道别:“爸,干爸干妈,我和梁越泽就先走了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周末我再回家陪你们。”

        “好,你们俩也注意安全。”

        最近男性尾随年轻女性的社会新闻层出不穷,顾娴担忧地说道:“梁越泽你开慢点啊,记得要把月月送到家门口。”

        梁越泽打好招呼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去,手臂往后随意地摆了摆,声音吹散在夜间的风里:“知道了。”

        徐落月住的这套大平层当初买的原因不仅是地理位置优越,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物业管理很严格。

        没有登记在册的车牌一律不放进小区,朋友进小区拜访需要登记姓名身份证号等详细信息。

        梁越泽常用的那辆黑色suv是徐落月平日里登记过的,这辆红色保时捷还是徐落月第一次见,于是梁越泽只能将车停在门口马路边,和徐落月一起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卖的平方单价很贵,物业费也不便宜,里面的小区绿化、游泳池、篮球场等公共区域都建设的十分不错,徐落月住的栋数在小区的中间位置,要经过一个葡萄藤蔓缠绕的花架。

        路边的小灯是不够明亮的,是昏黄的,夜间吹走了白日里的燥热,送来了一缕又一缕清凉的晚风。路上还有小区里的居民在外面散着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不远处儿童的打闹声。

        徐落月特地挑了一条没人的道,慢悠悠地走着,梁越泽跟在她身旁,脸部充满棱角的线条在这灯光下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歪头瞧了他一眼,微微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以前梁越泽选哪样东西不都得请教一下她的看法。

        “?”梁越泽没听懂,困惑地望了她一眼。

        “算了。”徐落月突然泄了劲,提了提脚步加快了步伐想将梁越泽甩在身后。

        本就昏暗的灯光更照射不到花架上的密密麻麻的藤蔓下方,徐落月一时忘记了这里地上铺了大大不一的大理石石子儿,她的脚底一滑,本就不太适应这双有点小高跟的凉鞋的她飞速地往一侧倒去。

        徐落月赶紧护住自己的头,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的痛感没有到来,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瞧了瞧——

        熟悉的气味在鼻尖弥漫,腰间一阵滚烫的温热,是梁越泽冲上前揽住了她的腰。

        “还不起来?”梁越泽掀了掀眼皮,声音低沉了几分。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一时之间又闹什么脾气。

        徐落月慢吞吞地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左脚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刺痛感,她睫毛轻颤,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好像崴到脚了。”

        梁越泽看不清楚她的神色,站在她身前左膝往下蹲了蹲,没好气地说:“上来。”

        “天天冒冒失失的。”他轻声咕哝了一句。

        原本徐落月看他利索的动作还有点感动,一听见他嘟囔的话感动瞬间消失,她黑溜溜的眼睛鬼灵精怪地转了一圈,右腿半蹲着用力地蹬了一下地面一跃而起紧紧勾住了梁越泽的脖子,双腿缩起来靠在他的腰间。

        “你谋杀啊。”梁越泽脖子被倏地往后一拉,他赶紧扣住她的两条细长又白皙的小腿,躬着腰稳了稳。

        徐落月整个身子都懒洋洋地贴着他的背部,用膝盖撞他的腰示意道:“起驾。”

        梁越泽张嘴又闭上了,懒得理这个人来疯的女人。

        梁越泽只抓住了她的脚腕,为了避免她的身体往后掀,徐落月还两只手交叉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过于熟悉,还是其他原因,徐落月对梁越泽的肢体接触毫不抗拒。

        梁越泽身上滚烫滚烫的,又是那阵好闻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对徐落月充满了吸引力。

        徐落月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像小狗一般在他脖颈周围左嗅嗅右嗅嗅。

        温热的鼻息轻轻地拍打在梁越泽的下颌,徐落月毕竟已经是一个发育完全的成年女性,在他背上好似有多动症一般。他忍无可忍,咬了咬牙道:“徐落月,你再动就给我下来。”

        徐落月没理会他,冷不丁地问道:“你喷的什么香水?”

        梁越泽楞了一下,足足安静了两秒,“我没喷香水。”

        徐落月紧接着问道:“那你沐浴露用的什么牌子?”

        梁越泽想到她的诡异行为,终于反应过来,他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愉悦和调侃道:“原来你对我的占有已经到了想和我共用一瓶沐浴露的程度了。”

        梁越泽:“徐落月,你完了。”

        清冷月色下细碎的月光透过花架的缝隙轻轻拍打在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一回头徐落月就能看清楚他浓密的眼睫毛微微下垂,一言不发的抿着唇,高挺的鼻梁以及俊美的五官就离她一拳之隔。

        虽然梁越泽嘴巴很欠,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模样长得很对她的审美,在这夜色下,她居然有想品尝一下那欠揍的粉嫩薄唇是什么味道的危险想法,是不是也和他身上一样是淡淡的柠檬和柑橘味的。

        徐落月被他的眼神盯地莫名其妙想要躲闪,那一刻她的耳膜里甚至感觉能听见心跳怦怦的声音。

        她完了,徐落月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醉的神志不清。

        她粗蛮地一把将他的头扭了回去,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眼睫轻轻颤动,像往常一样故作理直气壮地回道:“你神经啊,少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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