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意外的指证

温晏先回瑞峰集团送合同，送到连卿办公室，她特助的手里。

        董事会昨天上午开会时下的决策，好在之前的合同温晏没有清理掉，否则昨天那么几番折腾，为了今天能及时签约，她得带着钟荟熬通宵。

        所谓的问责连洛川，也只是她的说辞。

        董事会只是将项目改由连卿负责，这种临阵换将在瑞峰并不多见，即便不是大项目，从执行总裁碗里往尚在休假的总经理碗里挪，也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孙默群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温晏不好评估。

        或许是董事会确实认为连洛川在这个项目上做的不够好，也或许是孙默群对连洛川的猜忌和震慑。

        温晏希望只是前者，但为了谨慎起见，她必须当作后者应对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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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事务所，钟荟抱着她上午去利民集团开会的文件进来，最近三河区旧城改造都是她在跟进，如今又摊上陆瑶和周芷兰的事，确实费神。

        “现在初期采购已经结束，我们的施工队已经进驻了。”

        “虽然所有的采购都由利民集团负责，但我想着咱们是施工方，项目又那么大，万一哪里出了岔子追起责任来，是施工队的问题还是利民集团的问题，咱自己心里得清楚。”

        “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从利民集团法务部那边把所有采购合同都复印了，原件我也扫描拍照了。”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温晏悠悠睁开眼睛，对着钟荟露出赞许的笑容：“和利民合作是得做万全的准备。放下吧，扫描件发我工作邮箱，然后去睡个午觉，下午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钟荟点点头，知道下午两点要去市局参加审讯。

        “对了温律，周姐的辩护，可以让我试试吗？”钟荟问。

        温晏稍作迟疑：“暂时先这样吧，有问题随时问我。”

        “好嘞～”钟荟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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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温晏带着钟荟准时抵达市局，在停车场正巧遇上贺修宁和霍琛。

        霍琛见面就质问：“你昨晚上跟林当说什么了？她到现在都不理我。”

        温晏不以为意：“我说你在市局喝醉了，让她来接你啊。”

        “你明知道她不让我自己在外头喝酒，非得告诉她？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扔里头不行？”

        “当然不行，万一让人看见，我可说不清楚。”温晏看他确实头疼，好心提醒，“你确定不是昨晚的酒局出了问题？你托的人情该不会是冯笑吧？”

        冯笑是温晏当时在b大金融系的同班同学，最初关系还不错。

        后来温晏辅修法学第二学位，冯笑跟着温晏蹭过几节课，也因此认识了霍琛和林当。

        先前说过，霍琛是名副其实的校草，相比之下他的女朋友林当在美女如云的金融系和法学院就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不过大多数爱慕霍琛的女孩儿都有分寸，平时看两眼也就行了，也没对人家小情侣的感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冯笑不同，她是京州人，霍琛的老乡，还是高中校友，虽然不见得比当时的林当好看在哪里，但人家时髦又会打扮。

        这样的人对霍琛高调示爱、穷追不舍，确实给林当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甚至一部分吃瓜群众都倒向冯笑，一度发起什么cp投票，把林当气得险些自闭。

        尽管霍琛很讲究，始终和冯笑保持安全距离，但爱情是排他的，谁都忍不了……

        有温晏提醒，霍琛恍然大悟，能顺利调到那么多银行流水，确实是托冯笑的关系，酒宴上她也在，后来四杯下肚有些晕乎，好像还被拉着合影了。

        霍大律师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低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温晏稍作思考，轻笑：“她最近喜欢达菲和雪莉玫，你去迪士尼给她买吧。买之前查查资料，别买错了。”

        “那是啥？”霍琛茫然。

        温晏叮嘱：“两只熊。你别偷懒，记得去迪士尼专卖店买，网上很多假货的。”

        霍琛叹气：“你好歹把名字发给我，什么菲呀玫的，我听都没听过。”

        “你无聊死了，林当怎么受得了你？”温晏嫌弃，把名字给他发了。

        抬头看见江子成站在门口，两手叉腰，神经兮兮瞪着她和霍琛，活像捉奸的绿头龟。

        温晏他说不过，还是能跟霍琛说两句：“霍律师，咱们同为男同志，我得提醒你两句，有些人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你可千万别被蒙蔽了。”

        “无论如何，一定是家庭和老婆更重要。”

        说的时候就盯着温晏，和点名批评没任何区别。

        “你这个警察怎么说话呢？”钟荟看不惯。

        霍琛林当和她家温律的关系她是知道的，她跟了温晏将近三年，没少替温晏给林当送礼物，当然，也没少往回拿。

        温晏知道江子成是被她昨晚的戏精发言糊住了，低头看看表，不以为意：“抓紧开始吧，时间不早了。我今天可不想加班。先审谁？”

        江子成回答：“周芷兰。”

        温晏微微蹙眉，一般二次提审，发现问题的在前。

        除了诬告，周芷兰还有别的罪名？还是市局准备先把贺修宁的事儿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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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钟荟跟着江子成落座。

        贺修宁和霍琛、温晏在单向玻璃外。

        周芷兰瘦了不少，脸颊都凹下去了，原本有神的眼睛如同死水般沉寂。

        怎么就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贺修宁眉头紧锁。

        “如果你想见见周芷兰，审讯之后，我可以想办法安排。”霍琛征求贺修宁的意见。

        贺修宁摇头，神色平静：“她不会想见我了。”

        霍琛从包里掏出一沓a4纸，递给贺修宁：“这是昨天的审讯记录，你可以看看。”

        关于怎么设局，周芷兰昨天已经交代清楚了。

        贺修宁快速扫了几眼，眉头再次紧锁，转头问霍琛：“这个陈清泉，是市政府办公室陈主任？负责创新行业发展的那个？”

        “怎么了？”霍琛不答反问。

        “是他指使周芷兰和陆瑶？”贺修宁又问。

        温晏缓缓站直身子，没再像刚才一样懒散地靠坐在写字台上。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霍琛点头：“从目前陆瑶和陈清泉的口供来看，确实如此。”

        “陈清泉为什么会承认？这里面有问题。”

        贺修宁眉头蹙起，坦言：“两周前我带着周芷兰参加饭局，他曾经提醒过我，要提防周芷兰，小心被人做局。如果是他，当时何必提醒我？”

        “贼喊抓贼，也不算新鲜。”霍琛存疑。

        贺修宁质疑：“当时周芷兰是第一次见他，如果受他指使，不会没有破绽。”

        霍琛摇头，继续解释：“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周芷兰不会是两周前才第一次见陈清泉，他们之前就有业务往来，不可能毫无交集。”

        “当时你并不知道周芷兰会给你设局，自然不会太关注她更细微的表现。”

        “不如我换个问法，那晚散场后，周芷兰是否有表现出任何不想回家、身体不适、需要你照顾或者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愿么？”

        贺修宁沉默了，那晚周芷兰确实醉了，把她安顿在酒店，仍然抱着她不松手……

        是他不想趁人之危，和衣陪了周芷兰一整晚。

        “有？”霍琛再次确认，“所以那晚你的坐怀不乱，只是让她延迟了计划实施。”

        霍琛这么说实在有些不近人情，温晏轻笑：“或者贺总可以认为，周芷兰就是在那晚真正爱上你，并且开始不忍心执行计划的。”

        “女人都会喜欢尊重自己的男人，甚至在男人表现出退让和尊重后，女人反而会更加主动。”

        “最后不还是做了？”霍琛嗤笑，拍拍贺修宁的肩膀，“不过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陈清泉落网也好，陆瑶的高度配合也罢，都太巧了，像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霍琛说这话时就盯着温晏，贺修宁也随他一起看向温晏。

        温晏嫣然一笑，笑容分不清真实和虚假：“或许是吧。不过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一个政府办公室主任自投罗网呢？如果是什么人的一刀切，那确实是雷霆手段。”

        “你真不知情？”霍琛眼神探究。

        “我知不知情，重要么？咱们各为其主，又不在同一阵营，你觉得我有几分可能，会满足你的好奇心？”温晏语气闲散。

        她脸上的笑容很淡，眼神落在地面，最后看向霍琛，似有几分隐而不发的锐气。

        “既然有怀疑，拿出证据啊。”

        霍琛拧眉，视线和温晏相碰，一如锋利的剑，一如坚硬的盾，互不相让。

        他确信，温晏一定知道真相，真实的真相。

        贺修宁也在沉思，他再次联想到连洛川突然终止的合同和瑞峰后来的反复无常，就发生在周芷兰诬告前后，时机这么巧，真的会毫无关联么？

        一定有联系的，贺修宁想着，再次看向温宴。

        听着温宴和霍琛的交锋，他的视线也在二人之间游移几个来回，原本不太理解，明明刚才在门口还有说有笑，现在却针锋相对？

        现在看看，似乎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温晏言语间的暗示也好、明示也罢，仿佛是在摆兵布阵。

        而霍琛就是那个要应战的人。

        感觉很奇妙。

        审讯室里，周芷兰布局陷害贺修宁的种种细节已经和监控录像、星航大酒店服务生证词等一系列证据吻合，对于□□行为，她也不再坚持，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供词。

        这样一来，贺修宁清白了，而她的诬告罪必然成立。

        至此，贺修宁想知道的真相已经清晰，不过他还想知道霍琛今晨提到的其他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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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成将霍琛昨晚带回的银行流水一张张呈给周芷兰看，然后回到座位：“这里面每一笔帐目的进出，都是你亲自操作的么？”

        “嗯。”周芷兰点点头。

        江子成挥挥手，让手下再把单据拿给她：“你再看看，看仔细了，如果的确属实……你是学法律出身的，应该很楚，这些资金的来龙去脉如果解释不清，问题可就严重了。”

        周芷兰皱着眉头，一张张翻看，空气一时间安静了。

        钟荟也拿到了复印件，只看了两张，就向江子成请求离场，出来递给温晏：“温律，这是怎么回事啊？”

        温晏接过，粗略翻看了几个关键数字，当即沉了脸。

        怎么回事？其实很清楚啊，她能让连洛川把主要罪责推给陆瑶，连洛川和陆瑶就能让周芷兰顶包。

        毕竟以连洛川的性子，又怎么会给自己埋雷呢？陆瑶有个那么听话的下属，不用白不用。

        温晏不禁问自己，她真的没想过这样布局后周芷兰的下场么？

        答案是否定的，她不是没想到，是懒得管。

        见温晏出神，钟荟又问了一次：“温律？这些账目是怎么回事啊？”

        温晏回神，将单据放下，安抚钟荟：“别担心，审讯虽然同时进行，但诬告罪和这些账目是两个案子，会分开庭审。你还是负责诬告案，其他的不用管了。”

        “那你进去么？”钟荟还是有些不安。

        “进。”温晏说完，敲敲门，“江队长，我的当事人身体有些不舒服，希望审讯暂停。”

        江子成险些憋出内伤，恶狠狠问周芷兰：“你需要休息？”

        周芷兰看看温晏的眼神，点点头。

        “江队长，我需要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聊两句，麻烦你把录音录像设备关了，包括两个屋子之间的传声系统。”

        温晏说着，指尖分别点了点单向玻璃两侧的空间，又安顿钟荟：“你看好江队长，他这人，向来不守规矩。”

        说完，关门落锁。

        “谁他妈不守规矩？！”江子成暴脾气。

        钟荟就在他面前盯着他，江子成被矮他大半头的姑娘瞪的有些心虚，只得在操作台上关掉按钮。

        回头赌气似的问钟荟：“行了吧？你是真听温晏的话，就不怕她也把你卖了？就像陆瑶卖周芷兰一样？你就不好奇她要说什么，连你都瞒？”

        “温律是好人，是我见过最敬业的律师。”钟荟认认真真辩解，“就算她真的把我卖了，那也是我自愿的！”

        “……”江子成匪夷所思，“这是给你下了什么蛊？”

        屋里的声音外面听不见丝毫，温晏背对着他们，只能从周芷兰的眼神表情以及唇语上判断出比较边缘的信息。

        “这些六年来的账，都是陆瑶让你去的？你没问过为什么？”温晏问周芷兰。

        周芷兰叹气：“最初问过几次，她也没告诉我，只是让我去。而且她手下可以用的律师太多了，我问题太多，她就不会重用我了。所以后来就再也没问。”

        “这里的每一笔款，你都能确定，是你亲自去的？”温晏又问。

        周芷兰稍作迟疑，点点头：“陆瑶说，必须我亲自去，其他人她信不过。”

        温晏拧眉：“卡也都是你自己办的？”

        周芷兰再次点头：“都是刚来君悦第一年办的，陆瑶说只有一两张卡之后工作里可能会周转不开，所以让我多办几张。”

        “温律师，这些账，真有江队长说的那么严重么？”

        “……”温晏咬紧牙根，这是一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哪里还需要连洛川专门伪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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