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虚假的真相（1）

林当回到至诚律师事务所，正巧霍琛也回来了。

        还在停车场，林当就迫不及待传达温晏让带的悄悄话：“温晏也去医院了。”

        霍琛稍显迟疑，抬手摸摸老婆的脑袋：“回办公室说。”

        在办公室关上门全数转达后，霍琛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这是照温晏说的做的意思。

        林当鼓鼓嘴，调侃霍琛：“你这隔三差五说温晏下地狱，不是也挺信任她么？”

        “她对那个大花臂下手那么黑，我这个好闺蜜都吓一跳，你倒没什么反应。”

        霍琛摘掉眼镜，揉揉眼眶，叹气：“她下不下地狱是老天爷的事，进监狱是迟早的事。”

        林当蹙眉：“你说啥呢？你可别吓唬我。”

        “开玩笑的。”霍琛勾勾嘴角，安抚林当。

        无论发生什么事，不把林当牵连进来，是他和温宴早就达成的共识。

        他的神色实在没有轻松多少，林当仍想追问，被敲门声打断。

        林当去开门，进来的人是至诚律师事务所的创办人郑逸，也是他俩以及温晏的大学老师。

        郑逸关上门，睿智的小眼睛在霍琛和林当之间游走一番：“你俩又在上班时间腻歪？”

        “没有，在聊温晏。”霍琛笑了笑，起来端茶倒水。

        郑逸大喇喇坐在沙发上，任由他忙活：“温晏？她还没被唾沫星子淹死呢？”

        林当：“您这说的什么风凉话，温晏好歹也是您学生，怎么不想着把她拉回正途呢？”

        “这不是跟霍琛学的么。”郑逸嘿嘿一笑，“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温晏没走正途？”

        “我只当了她四年的大学老师，从她十五岁就开始教她的师父孙默群，那可是我大师兄，我博导当年最骄傲的学生。我能教她什么？”

        “霍～您和孙大律师还有这层关系呢？那您怎么没去君悦啊？苦哈哈办什么至诚？”林当笑嘻嘻奉茶，说的话却是句句扎心，“您瞧瞧您那办公室，还没君悦的厕所宽敞。”

        郑逸气呼呼喝了一口茶，被烫的直吐舌头，白眼一翻：“你和温晏还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呢，怎么不见你跟着去君悦啊？！”

        “你俩别吵了，多大人了？”霍琛嫌弃，“老郑，这个案子你再帮我看看。”

        “贺书记儿子的案子？”郑逸挑眉，耳朵一塞，往后一跳。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看我不看，早跟你说了这案子就是政治斗争的产物，当那搅屎棍干什么？溜了溜了～”

        “……”霍琛和林当齐齐无语。

        “他但凡能像个四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要。”霍琛精准吐槽。

        林当轻笑：“谁说没人要？今儿早上保洁阿姨还跟我打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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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温晏已经坐在连洛川的私人住宅里。

        刚看过王秀芬，安然无恙，只是服用了安眠药，一直在昏睡。

        这会儿喝着鲜榨果汁，很有好奇心地四处打量。

        有林薇相助，查个公用车辆的导航记录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在她对面，连洛川黑着脸，风尘仆仆刚坐下。

        温晏只是进来之后给他发了个定位，再没做什么。

        “这就是你和陆瑶私会的地方？”温晏调侃。

        “我说她为什么最近在事务所越发嚣张了，连我和傅昇连思的事儿也敢信口开河，原来是攀上了你，以为自己能做二少夫人了？”

        连洛川没耐心和她周旋：“有话直说，少跟我阴阳怪气。”

        温晏将打印好的照片往他面前一扔：“我提醒过你，如果贺修宁的事儿跟你有关系，提前说，我要准备预案。”

        “既然和你没关系，上赶着给陆瑶擦屁股，是你风格么？”

        “你想怎么样？”连洛川挑眉，事已至此，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早知道温晏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他就不该提寰宇科技一个字。

        不过怎么也绕不过她，让她跟着一起去德国考察，是连瑞峰直接下的命令。

        怕就怕是连瑞峰对他和寰宇科技的订购合作出尔反尔起了疑心，这才让温晏跟着查他的问题。

        温晏冷哼：“我如果想怎么样，现在坐这儿的就是孙默群。”

        “看在连总的面子上，他不会动你，但你觉得陆瑶还能有命活着么？”

        “陆瑶是干什么的你会不知道？也真难为你下得去嘴。”

        这番冷嘲热讽加含沙射影，让连洛川有些坐不住了。

        确实，今天来的是温晏，不是警察，也不是孙默群，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情况。

        连洛川决定退一步：“那你说，怎么办？总不是只为了看戏吧？”

        “王秀芬转院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警察迟早找到这里，再用周芷兰当突破口，很快就会逮捕陆瑶。”温晏给他分析形势，问，“这房子在谁名下？”

        “杨特助。”

        “代替你调车的也是他？”温晏问。

        连洛川微微挑眉：“是。”

        “那就好办了，把锅推给他。”温晏说完起身，理了理裙子下摆，语气意味深长。

        “我知道你后头有人，若是不想把那人牵连出来，就找个方向差不多，也确定让警方有东西查的小虾米，剩下的事，伪造来往账目也好，送杨特助去美国避风头也罢，都是你的强项。”

        连洛川听进去了，追问：“陆瑶没办法了？”

        “你以为我是神仙么？！”温晏佯怒，狠狠瞪着连洛川。

        连洛川无奈叹气：“我知道你讨厌她，但她这些年不容易。希望你……”

        “我劝你赶紧断了这个念头。”温晏厉声打断，“陆瑶以那种身份跟了孙默群十多年，肚子里不知道多少要命的秘密，否则你以为没有孙默群授意，我能顺顺当当查到你这儿？”

        “对陆瑶来说，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监狱。”

        “我不管你是出于情分，还是有把柄在她手上，自己想办法让她别牵扯你。”

        连洛川静静听着，微不可查的表情波动全部落在温言眼里，自己还没有察觉。

        “还需要我做什么？”连洛川问。

        温晏从包里掏出一双胶皮手套戴上，语气漫不经心：“把你后面那位推出来背锅的小虾米告诉我，查了这些天，总得有东西给孙默□□差不是？”

        “还有，为了让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你们安排的小虾米最好是陆瑶跟过的人，懂么？”

        简直不能再懂了，如果要这么布局，让杨特助扮演主导的角色明显不合理，所以必须把陆瑶的责任放大。

        连洛川起身扣好西装扣，调侃：“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查？”

        “我当然可以自己查，不过我动起手来就不是你能叫停的了。”温晏假笑。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连洛川再次吃瘪，瓮声瓮气：“安排好了告诉你。”

        眼看温晏已经全副武装，连洛川问：“我让杨特助两小时后过来取文件？”

        “嗯。”温晏应下。

        既然要把锅扣在杨特助身上，这房子里自然不能留下连洛川的任何痕迹。

        杨特助也不会进来拿了文件就走，连洛川会指挥他在所有生活区域都翻找一遍，确保警方查线索时不会起疑。

        至于陆瑶，大概不需要连洛川特意安排，每天下午来这里送饭并给王秀芬喂安眠药的就是她，今天也是。

        一个多小时后，温晏将用过的手套鞋套头套以及化学试剂全部带走。

        到停车场，她一眼就注意到叶昆的车停在出口，叶昆就坐在车里，也没想躲着她。

        温晏过去敲敲车窗：“亲自上阵？”

        叶昆不语，耷拉着眼皮看她，仿佛在说——‘废话’。

        “来得正好，这两天帮我盯着连洛川，他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我都要知道。”

        不问幕后人是说给连洛川听的，她的目的就是幕后人。

        抓个小虾米应付孙默群可以，但要拿捏连洛川，就必须抓住他的命门。

        叶昆仍然沉默，有些不耐烦，仿佛又在说——‘凭什么？’

        毒品和毒贩相关的线索也就罢了，让他去盯连洛川是什么意思？真拿他当狗？

        温晏感觉得到他的戾气，轻笑：“想知道为什么？”

        “说实话。”叶昆知道她狡猾。

        温晏笑容不减，附身侧着脸，和叶昆视线齐平后，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难得见到的温柔。

        “对你没什么好处，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这条线如果挖出来，以后你姐姐林芳，和她手下的女孩子们，就都不用当成礼物，被送到那些所谓成功人士的床上了。”

        叶昆点了根烟，视线低垂，安安静静抽完。

        等得温晏腰都酸了，他才升起车窗。

        在那之前，温晏听见他说：“等着。”

        目送他的车离开，温晏直起腰，轻轻捶了捶，准备今晚去健身房拉拉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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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事务所，温晏才抽出二十分钟，边啃玉米边验收了一下她出差时钟荟的学习成果，然后让她继续跟三河区的项目。

        重山矿场近几年的各种账目合同都已经送到她桌上，温晏一个一个翻开仔细看，让钟荟下午四点前不许打扰她，不接访客，也不接电话。

        直到下午四点的闹铃响起，温晏点开秘密邮箱，连洛川的邮件半分钟前刚进来。

        温晏点开附件，居然是一封简历——

        ‘陈清泉，京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京州市创新行业发展协会主席。’

        这是一切都已经布局好的意思，杨特助多半也已经安排好前往美国的飞机了。

        温晏从桌面下方的暗格掏出那个不为人知的手机，将王秀芬所在地址发给之前的号码。

        做完这些，温晏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没过几分钟，钟荟敲门进来：“温律，有访客，是至诚的霍律，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温晏伸了个大懒腰，拍拍脸醒神，“我亲自下去。”

        君悦平时人流量不小，谈合作的、来咨询的，络绎不绝，故而会客间一直都是满员的状态。

        如果是普通预约，约的律师还不在所里，那就只能在走廊椅子上等着，连杯人性化的一杯热水都没有。

        走廊椅子上人也不少，温晏一眼就能看霍琛。

        毕竟是当年的校草，又是西装革履的律师，自然比普通老百姓引人注目。

        “真稀奇，霍大律师怎么有功夫来找我？”温晏寒暄。

        霍琛面不改色，嘴不饶人：“见温大律师要等一个小时二十七分钟零三秒，是稀奇。”

        “……”温晏不搭理他的挖苦，开门见山，“有事？”

        霍琛也直截了当：“我现在是贺修宁贺先生的代理律师。”

        “那你该约周律师。”

        虽然周芷兰就在楼上，并且不可能见他。

        果不其然，霍琛撇撇嘴：“周律师拒绝见我。”

        温晏轻笑：“哦，你希望我去做说客？”

        “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可以直接要求她接受和我的会面。”

        “……”

        温晏两手插兜，四年同学情，六年同行情，她依然坚定不移地嫌弃霍琛直来直往还觉得理所应当的做派。

        在她看来，这种不讨喜的人就该孤独终老。

        然而这种货十年前就被她那位只看脸的大学舍友兼闺蜜林当给收了。

        回头扫了眼正在看戏的前台，温晏自我调侃：“听见了么？打电话请周律师下来吧，就说温律师要官大一级压死她。”

        前台姑娘笑呵呵应下，电话拨通后，姑娘说了几句，然后面露难色。

        吐吐舌头，怕当众说扫了温晏的面子，于是凑到跟前：“是陆律师接的电话，她说周律师有权利拒绝任何人的会面，让您识大体，别只看得到同学情，看不到同事情。”

        温晏轻笑，故作挫败，看向霍琛：“看见没？不是我的人，官大再多级也压不死。”

        “……”霍琛送给她一对刀眼，转身要走。

        温晏叫住：“等会儿，我前几天去德国出差，给林当带了礼物，已经让助理送下来了。”

        “最近没时间约她吃饭喝酒看电影，你帮我带给她吧。”

        话音刚落，助理钟荟就从楼梯口跑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的化妆品袋子，递给温晏：“温律，柜子里东西太多了，我也分不太清楚，我感觉这个像，你看看是不是。”

        “没错，谢谢啊。”温晏笑笑，把袋子递给霍琛。

        “我没开车，不方便。”霍琛拒绝后又有些迟疑，她们不是上午才在医院门口见过？

        温晏硬塞在他手里：“没开车就更要拿好了。里面水乳霜面膜都有，还有些零碎的精华液，我心里有数，按林当的要求买的，她心里也有数。”

        “但凡少一件，我俩都不放过你。”

        霍琛白眼一翻，气哼哼提着走了。

        坐在出租车上，霍琛想了想，立刻去翻那袋子。

        果不其然，有个u盘。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林当，一是当时温晏知道有人盯梢，二么，还是出于那个共识。

        不管是他还是温晏，都不想把林当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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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事务所后，霍琛立刻查看u盘内容，是星航大酒店的录像。

        不愧为五星级大酒店，连监控录像都是高清的。

        三段录像，分别是十层餐厅、6号电梯间以及顶层走廊，把两个人的神态拍的清清楚楚。

        贺修宁没有任何强迫，周芷兰亦没有丝毫不情愿。

        屋里的情况尚不好说，但至此，已经能说明周芷兰证词里的一部分谎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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