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测谎

甄真没指望蒋晨立即回复，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起身离开，她不知道柏崇的底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鉴于她现在不好回警队查这些资料，只能拜托蒋晨帮她查，希望他不要嫌她麻烦。

        她说不上来自己对蒋晨是什么感觉，初次见面的时候，正是她重伤后刚出重症监护室，他和张新鹏一起来看她，当时她在心里很感激二人对她的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感受，后来因为蒋老大的缘故，再加上局里同事的有意撮合，二人才慢慢熟络起来。

        甄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一个小男孩撞到了她的身上，小男孩因为惯性摔在了地上，而她的手机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屏幕被摔裂。

        小男孩被甄真扶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甄真看着他可爱的小脸儿，刚想问问他疼不疼，小男孩却蹲下捡起了她碎掉的手机，他好奇地摆弄了一会然后递给了甄真，仰起天真可爱的脸，说：“它坏掉了。”

        甄真道过谢接过了手机，她想查看一下小男孩的伤势，结果被他跑开，等她装好自己的手机抬头去找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收拾好了东西便离开了这里。

        另一头，蒋晨给甄真直接打去电话想告诉他关于程蔚的消息，没想到她的手机完全打不通，反而他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赶忙接起电话，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问：“在哪？”

        原来是于建国，他被吓得够呛，在电话里坑坑巴巴地说不清楚，只是告诉他今天有两个男人“请”他喝茶，要求他辨认那天在筒子楼里碰到的一男一女，而且两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很不好惹，给他一顿威逼利诱，两个人不知道往茶里加了什么，于建国喝了之后竟然一股脑把事情全说了，还说了去警局辨认嫌疑人的事。

        “还有一件，我控制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说其中那个女人背影跟那天出勤的法医相似了九成。”听声音于建国都快哭出来了，那两个人拿出甄真的照片让他辨认，还威胁他不要报警，可是事关另外一个无辜者的安危，他实在是没办法违背良心。

        “蒋警官，您得提醒一下那个法医小姐啊，千万别出什么事。”

        于建国打完电话，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二位，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可以放过我了吧？”他被绑在椅子上，左边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鼻子也歪了。

        蒋晨脑子里好像有根弦断了，他跟张新鹏打了个招呼也没说什么事，就抓起外套开车向甄真家里赶去。

        他在路上一遍又一遍拨着甄真的电话号码，无奈都是已关机的提示音，蒋晨握紧了方向盘，心里祈祷着她千万不要出事，他一路飙车，终于赶到了甄真的小区楼下，他甩上车门赶紧没有耐心等电梯，干脆爬楼梯上楼，在肾上腺的作用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甄真告诉过他自己的家在五楼，但没告诉他具体是哪一户，打电话问是不现实的。等蒋晨爬上来后，发现原来这边一层有五户，他首先排除了门口有玩具车的一户，甄真单身，独居，之前听她提过租住的是一房一厅，他刚才开车进来后仔细观察过这里，好在这种老旧的小区的户型分布并不复杂，他心里虽然不敢十分确定，但是选定了他认为最可能是甄真家的一户，他刚要敲门，里面就传来“嘭！”的一声，蒋晨拔出枪套里的□□，转动了门把手，门已经在里面被锁上。

        蒋晨下了决心，决定破门而入，毕竟这扇门看起来没有这么牢固。破门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蒋晨进来后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包，和洒落一地的物品，他举起枪，这个屋子空间狭小，客厅有什么都一览无余，可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厨房、卫生间和卧室。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来自厨房的轻微响动，迅速踹开厨房的门，听到了一声闷哼，他本来以为这个人会被踢飞，没想到他还有反抗能力，躲过了他的脚，飞扑过来抢他的抢，这个人力道极大，蒋晨被扑倒在地。

        “蒋晨？（甄真？）”二人维持着现有的姿势楞在了原地。

        甄真的脑门被厨房的门撞的通红，“你怎么踹门进来？”

        “你先起来。”蒋晨维持着被撞倒在地的姿势，甄真还压在他身上，他的抢已经被她撞脱手并踢到了一边，她的双手还紧紧扣在他的脖子上。

        甄真也意识到了这个姿势的不妥，她赶紧起来并且拉了蒋晨一把，并把蒋晨的抢捡起来递给他。

        她看了眼□□，笑了，“保险栓都打开了？你是进来要击毙匪徒吗？”

        蒋晨接过抢也笑了，把今天于建国打给他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他仔细观察甄真的反应，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无奈的是，甄真一脸疑惑，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他说我是爆炸案的嫌疑犯？还把这些告诉了来路不明的人？”甄真满脸不解，不明白自己平白无故为什么会成为嫌疑人。

        蒋晨只能无奈地重复这个问题，“所以，那天晚上有没有人帮你作证你整晚都在家？”他看到甄真沉默着摇了摇头，也是，独身女性晚上怎么会有人帮她作证。

        甄真头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有没有想过是有人故意误导你才这么说？目的是什么？拖慢调查进度？”

        蒋晨不得不承认这些他也想过，比起相信甄真是凶案的嫌疑人，他更愿意相信这后面有人故意误导，但是如果，如果甄真是那起爆炸案的凶手，她杀害了六个警察，也涉嫌杀害秦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没有不在场证明，目击证人含糊的证词，疑心就像荒草丛中的火星，不及时扑灭只会越烧越旺。

        “如果你怀疑我，我可以去测谎。”甄真感到一阵心累，她想尽快洗清自己的嫌疑。

        蒋晨默许了她的请求。

        他们二人回到了市局，张新鹏迎面走过来，“你们两个疯什么呢，万一让林局知道，咱们又要挨骂，之前罚我们硬闯日冕公司的检讨还没写完，你们又搞新事情。”

        蒋晨没有接他的话，问：“测谎仪都准备好了？这是甄真主动提出用测谎来排除自己的嫌疑，我们只能尽力帮她。”

        “这个仪器是日冕最新的研究成果，准确性远超我们之前用的。”张新鹏只能认命地在审讯室里安装好测谎用的设备。

        甄真听着这个新测谎仪心里有点发憷，她有时候就会这样，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但是就像做错事了一样心虚。

        蒋老大听到了楼上的动静，过来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蒋晨告诉他来龙去脉，蒋老大气的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转头又想去收拾张新鹏。

        “你们真是疑心生暗鬼，居然怀疑自己的同事！”

        “您要这么说，徐庆磊也算是我们的同事。”张新鹏一边躲着蒋老大踢过来的脚一边说。

        蒋老大停了下来，蒋晨和甄真看他的表情不对，赶紧让张新鹏闭嘴，蒋老大没有再说什么，他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要不是蒋晨求他帮忙看着以防止甄真再次晕倒，他才不要再理这两个混小子。

        新的测谎仪的确看起来十分先进，完全体现在它复杂的装置上，这么多导线，不知道要接多久，甄真看着这个东西叹了口气，还好叫了蒋老大来帮忙。

        三个人折腾了好久，终于把东西全套在了甄真身上，她坐在特制的椅子上，说实在的她觉得有点像在对她行刑，这种东西套在身上，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

        张新鹏拿着两个个文件夹进来，递了一个给甄真，“我把基线测试问题弄好了，这花了我好长时间。”

        “我们会问你问题，然后你按照顺序，念对应的答案，仪器会测量你对这些问题的反应。准备好了吗？”

        甄真点了点头，翻开文件，

        “你的姓名是？”

        “甄真。”

        “你的年龄是？”

        “22岁。”

        “你的性别是？”

        “女。”

        ……

        “现在是几几年？”

        “2018年。”

        蒋老大看着显示屏起伏的的线条皱了皱眉头。

        “现在基线测试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问题，你需要如实回答。”

        甄真合上文件夹点了点头。

        “你之前认识秦峰和秦应真吗？”

        “不认识。”

        “你有没有帮助秦峰进入法医办公室？”

        “没有。”

        “爆炸案发生前一晚，你在哪里？”

        “下班后一直在家看电视剧，看累了就去睡觉了。”

        “你之前去过那个筒子楼吗？”

        “从没去过。”

        “是你杀了秦峰吗？”蒋晨念出了文件上的问题。

        甄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是。”

        “是你用炸弹炸死了徐庆磊和张涛他们吗？”

        甄真攥紧了自己的手，“不是。”

        ……

        测试终于完成了，甄真虽然对他们最后提问的问题感到不适，但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她不得不据实相告。

        在他们把她身上连着的导线拆除，甄真赶紧冲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面通风不好，她又要又面对蒋晨和张新鹏咄咄逼人的提问，有些不好的回忆又涌现出来，让她有些浑身发冷，于是赶紧给自己接了杯水。

        蒋晨、张新鹏和蒋老大三人围着屏幕看着测谎结果，甄真没有撒谎。

        蒋老大指着屏幕上的一段起伏较大的曲线跟他们说，“就有一处不太对劲儿，这里问她今年是几几年，这个答案是对的，而甄真却出现了类似说谎的反应，难道她认为现在不是18年吗？”

        “可能是机器故障，以前也出现过。”

        他们三个人走出房间，告诉了甄真这个结果，她的反应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蒋晨想要送她被礼貌回绝。

        但是他还是追了出来，“我送你回家吧，顺便看一下你的房门有没有坏掉。”

        甄真想到了自己家摇摇欲坠的门框，没有拒绝。

        二人在车上沉默了好久。

        “对不起。”

        甄真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道歉，我没有什么损失，又能证明我的清白。”她朝蒋晨笑笑。

        “怎么了？”甄真看蒋晨疑惑地看着她。

        “之前张涛说你比较内向敏感，我感觉你并没有这样。”

        甄真貌似毫不在意地扭头看向车窗外，“我对陌生人是会这样，我有轻微的社恐。”

        蒋晨把车停到甄真楼下，二人出了电梯，甄真掏出钥匙开门，可是门锁怎么都转不动，蒋晨示意她让他试试，甄真闪身让位，只见他握住门把手，大力晃了几下之后，门开了，准确的来说，连门框都被拽下来了。

        甄真呆立在原地，看着蒋晨大步迈进她家，她站在门口仔细检查着自己的门框，思考着今天这扇门被修好的可能性。

        “里面是安全的。”蒋晨走出来对她说，其实甄真家布局简单，面积也不大，要藏人也不容易。

        “这个门已经这样了，关都关不上了。”甄真尝试着关了几下，“可以帮我叫师傅来修吗？我的手机摔坏了。”

        蒋晨帮忙打了电话，甄真听着那边维修师傅说最快也只能明天上门了。

        “我去收拾一下东西，这边不远有个酒店可以住，你先回去吧。”甄真进了房间。

        “起码让我陪你安全到酒店。”

        甄真点了点头，闪身让蒋晨进屋，把门虚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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