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深夜两男孩坐在便利店前的长条木凳上等权至龙的家人来接他，一人抱着一个冰淇淋。

        此时的韩国首都还叫做汉城，初冬季节，灯火迷离，落在地上的叶子被风扫成一堆，街上还有醉汉大声哭喊抱怨生活，成年人的眼泪总要留在酒后，99年经济危机席卷韩国，不少家庭陷入债务危机。

        但两个缩着脖子舔冰淇淋吃的小男孩不在乎这些。

        “至龙，你很早就做练习生了吗？”李相宜问，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开始梦想的征途，他们怎么被梦想点醒？

        包子脸的男孩呆萌的点头：“9岁时开始，满三年了。”

        按照中国的算法也就是实岁8岁就成为练习生了，李相宜有些佩服：“不觉得累吗？”

        “小的时候不经常过来，后来才每周过来训练，不然真的要被淘汰了，每天练习才能有进步。”

        李相宜摸摸他圆乎乎的脑袋，汗湿的头发从白色的帽子低下露出来，身体的热气升腾在触动寒天。

        李相宜笑眯眯的说：“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小孩子要注意休息，睡得少会长不高的。”

        权至龙瞪他：“还说我，你不也和我一样大，身高也没差别吧。”

        “所以我决定以后要好好睡觉长个子，也会吃胖一些。”李相宜觉得这个身体太虚弱了，小短腿坐在板凳上晃荡，反正踩不到地面，“以后的事情都还太远，心急也没用。”

        权至龙跟着踢脚，踌躇满志的说：“我是一定要做歌手的。”

        “那么爱音乐？”李相宜歪着脑袋问他。

        “是啊，这是我的梦想。”

        李相宜认真的看着他说：“你会成功的。”

        上辈子即便对韩流了解很少，知道的明星没几个，也听说过有个大名鼎鼎的权至龙，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可爱瘦小的男孩。

        小豆丁版权至龙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就不想成功吗？”

        “比起成功，我更想自在的活着，成为明星不是必然选择。”李相宜了解自己，也有生活信念，功利心不重，更注重心灵的自由。

        权至龙把手里的冰淇淋吃完，包装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踩着石头奶声奶气地说：“你真奇怪。”

        李相宜没有为他解惑，每个人对生命的选择不同，才会变得独特。

        权至龙的爸爸也赶了过来，穿着厚大衣，身上带着浓浓的烧烤味，笑着对李相宜说谢谢，还坚持把他送到住的公寓楼下，两个小豆丁说再见。

        李相宜站在宿舍门前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要适应男生集体生活，毕竟他已经是个男孩了，用钥匙打开门，才发现里面的热闹非凡，七八个少年在不大的客厅里来来回回，有的排队洗澡，还有些正在几哇乱叫的打闹。

        寒冷只留在门外。

        按照韩国礼节，李相宜弯腰鞠躬问候：“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合住练习生李相宜。”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啊！”有练习生回应，他们只知道有个特别漂亮的小练习生加入公司，没想到同住一个屋檐下。

        有个头发湿漉漉，刚洗完澡的男孩跑到他跟前盯着看：“两只眼睛还真的不一样。”

        其他人倒没有趴上来看，却也好奇的盯着他。

        李相宜平静的解释：“是虹膜异色症，眼球内黑色素分布数量不同，导致瞳孔颜色不同。”

        男孩们左顾右看，显然没有听懂，湿头发的男孩问：“怎么才能和你的一样漂亮。”

        “多吃菠菜会让眼睛更亮，海鲜鱼肉可以，但我的眼睛是天生的。”李相宜无形中拉高段位。

        韩国山多地少，蔬菜农作物价格高于中国，那少年叹口气说：“我还是在公司喝海带汤吧。”

        李相宜回了被安排的小房间，看到有个男孩坐在床边看书，两人床中间支了张简易小桌子。

        “你回来了啊！我是金俊秀，86年生。”男孩站起来打招呼，他长相清秀，干净内敛，也是瘦的皮包骨头。

        李相宜怀疑s/m养了一群难民，都是吃不饱饭的样子。

        弯腰问好：“你好，我是李相宜，88年生。”

        介绍的时候要说年龄，生怕别人不知道多大，这就得说到韩语中的敬语和平语，不知道年龄真的不好说话，同龄亲故间可以用平语，比如和权至龙，但新认识的舍友大一些，就得用敬语称谓。

        金俊秀道：“叫我哥吧，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说。”

        李相宜笑着谢谢，能碰到一个脾气温和的人挺好的。

        “俊秀哥，你洗完澡了吗？练习生一般几点回宿舍？”

        金俊秀：“我刚洗过，同住的练习生里没有a班的，有一个b班的，能练到晚上3点钟，其余人12点之前差不多都回来了，我也刚来公司，是声乐c班的。”

        看来他基础很好，直接进入c班，李相宜又问：“舍友们一般最早几点回来？”

        “11点吧。”

        那还好，以后练习绝不要超过11点，免得回来和男孩们抢卫生间。

        李相宜注意到他看得是英语课本，才想起自己的功课还没做，全是事。

        金俊秀看到他掏出作业，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给他留出空间，李相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外国语中学大部分英文授课，不听韩国人独特的发音，看题作业做出来也方便。

        李相宜打眼一瞄就把数学、英语作业刷刷做完，韩文作业他做不动索性放到最后，不出20分钟，就剩下一门作业，李相宜扔在床上准备去洗澡。

        金俊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做题竟然这么快，他思考了吗？还有他做的是初中作业，这么小就上初中了？

        比他大两岁，同样读初一的金俊秀没话说。

        李相宜在外面站了5分钟，才轮到他使用卫生间，洗澡时已经没有热水了，哆嗦着身子冲了个偏低温水澡，还不敢让外面的人久等，万一忍不住冲进来就尴尬了。

        跳舞真的很能出汗。

        以后谁都不能阻止他第一个回来。

        房间里只有一个吹风机，也得排队，李相宜干脆自己擦头发，心想这头小卷毛也该剪短了，像个小狮子似的回到房间，问还在看书的金俊秀：“俊秀哥，公司里有人给理发吗？”

        有人负责就不用花钱去理发店了。

        “有专门的造型师负责艺人造型，不过我们普通的练习生是自己打理，你想剪发吗？”金俊秀看着他快到脖子的卷发，“你这样很可爱呀。”

        “是男人就要推平头。”李相宜想起自己平头一辈子的老爸，还有在军队里的哥哥同样发型。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明明还是个小孩。”性格偏内向的金俊秀难得被逗笑。

        李相宜用毛巾甩湿头发：“这得什么时候干，我还想睡觉，反正我明天就去把头发剪短。”

        “去吧，等你到了b班，受到关注的时候，就不能决定发型了。”

        “反正我是要平头。”

        这是家族男人的象征！

        金俊秀看他胡乱的擦头发，对这个小不点可爱男孩产生了怜爱之心，说道：“你这样不容易干，越擦越乱，我帮你吧。”

        同期的练习生之间有微妙的竞争关系，很少一见面就合得来，但可爱漂亮的人谁不喜欢。

        “好啊！”李相宜不客气地蹲到金俊秀身边，他已经很困了，真想早点睡觉，湿头发睡去第二天容易头疼。

        金俊秀轻轻揉着男孩柔软的头发，自然弯曲蓬松，问道：“你是外国人吗？”

        不怪他好奇，李相宜脸型轮廓清晰，东方人婉约和西式立体完美融合，眼窝深邃，眼神清澈迷人，现在年龄小偏可爱，已经能看到美少年的样子。

        怀疑外国人是因为李相宜说话时有些发音不对，交流方式和韩国男孩不一样。

        “我是个韩国语不好的韩国人。”李相宜眯着眼睛被摸头。

        金俊秀温柔的笑：“怪不得你刚才韩文题写了开头就不往下做。”

        “嗯，今天不做了，明天再说。”李相宜认罚也不愿继续熬夜。

        “你不怕老师批评？”

        李相宜道：“作业是给自己做的，做不完老师还能吃了我？”

        金俊秀摇摇头笑了，他真像个调皮偷懒的小弟弟啊。

        李相宜被顺毛很舒服，有点昏昏欲睡：“谢谢你呀，俊秀哥。”

        等清醒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金俊秀喊他起床：“快七点了，起床去学校。”

        李相宜看到金俊秀已经收拾完了，起身迷糊的穿学校制服：“我都没有睡够八个小时，这样下去会长不高的。”

        金俊秀笑他：“没有练习生能睡够八个小时。”

        能有5个小时就不错了，要出道的练习生恨不得住在练习室，三点睡七点醒，玩命练习。

        两人学校不同，金俊秀先走了，李相宜饿着肚子赶公交，在校门口买了个饭团，他意识到有住的地方还不够，每月生活补贴远不能让他吃好。

        得想办法挣钱，不然这小身板怎么成为一米八的大汉。

        同学已经熟悉他这个转学生，不少把他当成外国人，用英语打招呼，在发不出‘f’音的群体里，李相宜大大方方的英伦腔很受欢迎。

        “goodmorning,mybrother\"

        李相宜还没坐下就受到同桌热情相迎，同桌脸上有点小雀斑，看着也很可爱。

        他笑着回应：“早上好。”

        掏出自己的三角饭团吃。

        同桌惊讶的说：“没和你哥一起来学校吗？”

        依他哥对弟弟的宝贝程度，肯定不舍得弟弟干吃饭团。

        “我要去做练习生了，昨天在公司住的。”李相宜说，反正这事儿也瞒不住。

        “哪家公司的练习生？是s/m吗？”同桌有点吃惊，问起s/m也是因为这家成立于95年的经济公司风头正盛，炙手可热的男团hot正是他家推出的。

        再文静的女同学都敢为了偶像干架，hot还是水晶，成了同学间友情最大的考验。

        李相宜频频点头，饭团吃的他有点噎得慌，熟的冷大米被一层海苔包裹着，真不如煎饼果子、鸡蛋灌饼好吃，同样都是校门口小吃，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连粘软可口的粽子都比不上，还没有蜜枣。

        吃完东西吭哧补作业，同桌看到后说：“人果然不是十全十美的，你其他功课都好，但最基础的韩文课不行，韩文老师已经开始重点关注你了。”

        “今天我可不想被姜老师重点提问。”李相宜一个个查字认句子。

        第一节数学课也没认真听，背着老师赶作业。

        终于数学老师忍不住把这个沉浸在文字海洋的卷毛同学叫起来：“你来回答这道题。”

        “哪道？”李相宜快写完最后一个句子的时候被提溜站起来，顺嘴问老师。

        教学经验丰富的数学老师被他气笑了：“你说哪道？”

        同桌偷偷传话：“113页第二道题。”

        李相宜看自己崭新的数学课本还摊在111页，翻过去看到第二道选择题和下面第二个大题，到底哪个？

        他硬着头皮做选择题：“选b。”

        看老师没反应，又接着看底下的大题，读完题直说答案：“答案是14米。”

        不是他逞能，初中的题对他来说真的没难度。

        “坐下吧，好好听课。”数学老师也无奈，碰到一些聪明学生只得区别对待。

        同桌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小声说：“老师问的是选择题。”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老师在等你回答结题思路，没想到你直接看下面的了。”

        李相宜叹气，难不成被老师当成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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