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三

        马俪也曾疑惑过，姬超看她的眼光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这个她一直知道，可：“我们以前见过吗？”

        姬超拿来一幅画，这幅画的绘画技法比较特殊，从一个侧面看，画面画得是在一个黑暗的弄堂里，一个女子正在给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子披一件白色的衣服。而从另一个侧面看是一个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在无垠的黑土地上奔跑，女子身后飘着白色的轻纱。

        马俪看着这幅画，一脸的疑惑，抬头看到姬超黑色的眼眸黝黑发亮，如星辰般璀璨。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云很厚，看不到几颗星星。

        一个女子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回家的路，为了能赶上最后的一班地铁，她抄近路穿弄堂。远远看到幽深的弄堂里，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一圈人围殴一个人，那人叫得很凄惨。女子急中生智，调出手机里警车的录音，喊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那些人一哄而散，女子确认他们已走远，上前去看地上的人。

        被打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或者说是一个孩子，满脸伤痕，身上几乎一丝不挂。女子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问：“还能走吗？”

        “能！”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说了一个字，血就从嘴角流下来，男子倔强地闭上嘴，不肯再说一个字，生怕血再流下来。

        女子扶着男子，走出弄堂，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最近的医院，急诊部！”

        “等我醒来的时候，护士告诉我，你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更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

        我只记得你的脸，记得你的右手虎口有一颗朱砂痣。我想找到你！

        自那之后的一个月，我每晚都会去那个弄堂，可惜没有再碰到你，反倒碰上了那群人，我想或许你也会觉得那个弄堂是不安全的，从而不再走那条路了，我也就没有再去。后来，我想到你当时是坐出租车送我的，我以为你会经常打出租，权衡之后，我决定去开出租车，不想，这一开就是三年！”

        “没想到我竟救了个男朋友，还是这样一个如花美男！”马俪试图用轻快的口气驱散他的忧伤，看惯了他的笑颜，觉着这张脸上不应该出现这样悲伤的表情。

        “嗯，谢谢你救了我！女朋友！”姬超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他喜欢这一句男朋友的称呼，终于，她是他的了，他将脑袋轻轻埋在她的肩膀上，鼻翼间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真好！

        马俪没有抗拒，这傻小子原来是来报恩的：“所以，你开出租车是为了找我？”

        “嗯！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快一点找到你，我原本画了你的画像，可也怕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我只能这样找。”那一晚她救了他，她是他的恩人，如果他在网上大张旗鼓地找她，那些人也会找她麻烦的，而作为一个画家，他清楚地知道每个人都有肖像权，在她首肯之前，他并没有权利使用他给她画的那一张画像。

        还真是个执着的人，竟是处处为她着想，马俪解释道：“早几年公司经营的不怎么样，我都是挤地铁上下班，后来公司好了，我就有了自己的车。”

        “所幸，最终还是让我遇到了你！你坐上了我开的出租车！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想找到你，然后谢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想找到你，然后守护你一辈子！姐姐，谢谢你不嫌弃我愿意给我机会试一试！”姬超将她抱得更紧。

        “或许，最后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要的。”马俪的语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没有再次碰到你之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忧，也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碰到你之后，我只觉得自己不够好，我怕自己配不上你，但我确认，你是我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所以，不论试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守护姐姐一辈子，如果姐姐遇到更好的人，我不会纠缠姐姐，只会默默守着你，姐姐，你要相信我。”

        这傻小子：“有人说，相互爱恋的两个人，先说出来的那个人就失了先机，你这样一股脑儿都告诉了我，不怕没了余地，不怕一颗真心被践踏？”

        “你不会的！”姬超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有一头柔顺的秀发：“我不管那些的，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全心全意对姐姐好，你都知道了才最好呢！这样你就明白我的心意了，我其实挺怕你生气的，怕自己太着急冒犯了你！现在这样很好，而我自己只想变得更好，变得能配得上姐姐。其实，我原先本不打算这么早介入姐姐的个人生活的，真的！”

        “知道！我相信你！但我不敢保证我不会辜负你！”他毕竟比自己小这么多，其实马俪是自己觉得没有安全感，或许并不是辜负不辜负的问题，而是没有自信吧，毕竟她以前的感情生活其实是可以用苍白无力来形容的。

        “姐姐答应当我女朋友，这已经很好了，我很容易满足的！”姬超笑了，一脸天真无邪，如五月盛放的白兰花。

        “那我们走吧？”马俪询问。

        姬超看着她这一身：“衣服？”

        周末不用上班，马俪很随性的，无所谓：“没事，反正直接回家！”

        “好！那我把那些衣服去收了！”姬超还没等马俪回，就跑去收衣服了。

        上车前，看他就拉着一个小拉杆箱子，马俪问：“你就这么点行李？”

        姬超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丹姐说我的衣服都不太合适，我正装不多！”

        “要不，我们先去买衣服？”作为女朋友，似乎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吧，他应该不会觉得自尊受到打击吧？

        姬超心中一暖，但是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花这个钱：“男人嘛，衣服在精不在多，女孩子倒是可以多买一些衣服，姐姐如果有喜欢的，我们就去买。”

        硬要给他买怕伤他自尊，于是马俪说：“那算了，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这一句姬超说得很欢快，回家，多么美好的词汇。

        姬超的欢快情绪也感染了马俪，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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