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秦九和秦酒

外面的一切归于平静，以守城人为中心往外看，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人。

        自由贸易区变得杂乱不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被折断踢开的武器工具，被推翻的路边商摊，点点滴滴如雪中红梅散开的血色与灰尘碰撞，到处乱七八糟的。

        池鱼还蹲在面摊的后面，用来遮挡身形的是店家揉面的桌子。桌子用一块很大的干干净净的粗布遮到桌脚，一些扯面的原料和工具将桌下塞的满满的，也是因为这样桌后才能躲得下几个人。

        五感回归的瞬间，她就感到外面异常的安静。她不太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场景还是守城人与袭击者们的对峙。

        好安静，这里安静地好像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她警觉地向后望去，只见一起躲藏的面摊摊主和其他两个吃面的顾客不知何时倒在地上。

        池鱼心打了个抖，忙半蹲着移过去探了探几人的鼻息，手指感受到温热呼吸的瞬间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从桌后试探着探出头，只看到前方不远处执剑站立的黑衣身影。

        袭击者们已经全部阵亡，空中的透明水棺也已经不在了。

        那个黑衣身影提剑站在那里，在空寂的街道处显得渺小。可他的脊背又挺得很直，手中朴实无华的长剑冷光凛冽，如果需要毫不怀疑它可以立即破出一片天地，单单一柄剑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势如破竹。

        守城人只是站在那，就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存在感，好像他一个人就撑起了整个诸天城。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视线，他转头过来。

        池鱼看不到他的眼睛，最多只能看到他脸上的面具。面具是青铜材质，但却一点不厚重，紧紧贴合面部。嘴角隐约有一点渗出的血迹，带血的金属被光线折射更显冷肃。

        明明看不到他的神情，这里这么混乱，他也不一定看到面摊后面的人。但池鱼就是觉得他看在看她。

        守城人黑色的斗篷不再飘逸，而是有些垂感地略微拖在地上。他朝这个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似乎只是为了避开脚边靠的太近的袭击者的尸体。

        也就是这时，池鱼看到了斗篷拖在地上的痕迹。被浸湿的衣角用来作笔，在狼藉的青石板上留下道道不规整的血迹。

        风卷残叶，寂静无声。

        不远处交易大厅里有人跑出来，空间的禁锢被打破，时钟像恢复正常再次走动。

        嘀嘀嘀，类似报警器自动报警的声音从诸天城空中响起。

        机械的声音不断重复。

        “因重大事故，诸天城紧急提前关闭。请城内所有人做好传送准备。”

        在通报声响起的下一秒，所有人身影像被从诸天城这幅巨大的画卷上一点点擦掉一样，渐渐透明消失不见。只除了守城人和他身后墙角的黑影。

        下一秒，又是熟悉的感觉。

        身体悬于飞船旁的空中，失重感陡然传来，池鱼直直坠落云间。

        就在她想捏碎手腕上铃铛的一刹那，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抓住她，将她拉进一架小飞行器。

        池鱼坐在座椅上半天才缓过神，她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努力缓和心脏细密的疼痛。

        那些云里面应该有一种物质，对人的身体十分不友好，接触的时间稍微长点，心口就好像绵密的针扎一样痛。

        “你没事吧？”

        似乎觉得她脸色不好，前面座椅上传来询问。

        池鱼撩开了些遮住眼前的发丝，才看清这架飞行器的内部情况。

        飞行器属于只能容纳三五人的规格，通常是私人飞行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都有人，她坐在飞行器的后面位置。

        不过与普通的私人飞行器不同，这架飞行器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了很多零件和设备，驾驶座和副驾驶前面都有操纵杆可以控制飞行器。它不再仅限于飞行和载人的作用，更像是一架改造过的战斗飞行器。

        副驾驶问话的人见她没反应，又问了一遍。

        池鱼从纷乱的思绪中抽身，冲对方道谢。

        “不用谢我，要谢得谢我旁边这位，是他及时出手把你拉上来的。在这个区域，我可没这个本事。”副驾驶的人摆摆手，“对了，同学你哪个学校的？”

        “联大。”

        “联大，百年老校，幸会幸会。我叫李牧怀，旁边这位叫秦九。我俩都是第二军校的。”副驾驶的人简要介绍，说话莫名有些混迹江湖的侠气。

        秦酒？是在神都碰见的那个帮了他们的女孩子吗？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驾驶员的侧脸，线条协调分明，下颌线明显，皮肤白皙细腻，额前碎发修得比之前短了些，整个人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确实是神都的那个秦酒。

        这是她第二次帮了她了。

        “你们认识？”李牧怀疑惑地发问。

        池鱼这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发出了声音。

        “不认识。”前方驾驶座区域传来冷硬的声音。嗯？是男生的声音。

        也许是她疑惑的眼神太过明显，李牧怀兴致勃勃地从副驾驶上转半边身子，一副打探八卦的样子:“那是你之前见过他？是最近吗？你们在哪见过？”

        “神都？”池鱼也不确定了。这世界上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吗？

        “神都？那没有，我们已经在帝都好几年都没出过城了。”李牧怀一脸失望，本来还想听听有没有秦九的八卦呢，看来确实是认错了。

        “神都？”驾驶员重复了一遍池鱼的回答，然后说，“那不是我，是我妹妹。”

        “妹妹？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妹妹。能被认错，你俩肯定长得很像。”李牧怀又支棱起精神。

        “双胞胎。”

        “你还有双胞胎呢，之前没听你提过。可之前没在学校里见过，等下，神都，她在第三军校？”李牧怀困惑起来，又突然想起刚才的关键信息。

        “不对啊，秦家的人怎么跑到三军去了……”

        李牧怀及时止住话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忙扯了个理由转移话题。

        “同学，你刚才认错了。是不是觉得秦九长得很好看，很像女生啊？”他一脸调侃。

        池鱼没有参与这个话题，虽然她刚才确实以为他是女孩子，但这样说似乎不太尊重。

        李牧怀见池鱼摇头，觉得好玩，又继续问:“那你觉得，我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的眼神中透着真诚，还有一丝狡黠。

        池鱼这回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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