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断桥边的小二哥6

被这一句惊醒，许仙这才恍若如梦初醒，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的小青，拱手道歉：“对不住小青姑娘，刚才见到素，白姑娘过于惊喜，以至于忽略了你。抱歉，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量满足，以此赔罪。”

        接到姐姐带着警告的目光，小青只得不再说些什么。

        不去想许仙那一副讨好小姨子的语气，小青眼神扫视一圈，看到了裴长德：“小二，把你们家的点心都给我上一份，有人请客。”

        许是小青的声音足够响亮，茶馆里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其中便有许仙要找的张老医师：“哟，许相公，你也来喝茶呀？”

        “不不不，小生是来此找您的。

        这厢许仙和自家昨天才正式定亲的姑娘还没说上两句，许仙先给张老医师回了话，再使了个无可奈何且依依不舍的眼神给未来娘子。

        白素贞倒没说什么，只被许仙一脸纠结的表情逗得轻笑，这一笑可是看呆了许仙。

        “呆子，还愣着作何。先去跟张老医师请教问题呀。”

        许仙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蓦然红了起来。连连向白素贞告罪，“是了是了，我去去就回。”

        在座的基本都是过来人，两人这一互动惹得周围人包括张老医师纷纷打趣，“哈哈哈，这小娘子还没怎么呢，小官人倒是红了脸。”

        也有人见此联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当年啊，我和我家老婆子也是这般羞涩的呀。”

        裴长德：呵呵，好你个陈二牛，说的好像当年的河东狮不是你家现在的老婆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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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一人对着一满桌的点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明明刚还不让我叫那许仙呆子，转头姐姐自己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了他呆子。

        明明这些点心都是在许仙的要求下点的，但是姐姐却非要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好才能走。

        小青愁啊，身为一条爱吃烤肉的蛇，偶尔吃一点甜点叫做换换口味。一次性吃这么多，这叫虐待啊！

        “这位小姐，”正在小青生无可恋的把一块块甜腻的点心塞进嘴里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半大小子出现了。

        她记得这小子，是茶馆的小跑堂。因为茶馆里统共只有三种点心。本着让许呆子花钱的想法，桌上的其他十几份糕点都是拜托这小子从外面买的。

        “怎么啦？”不能迁怒别人小青还是懂的，只是语气里有些惆怅。

        咽了咽口水，宋舒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要是吃不完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吃的。”现在到了饭店，客人门基本都去吃饭了，因此茶馆里现在就只有小青一人。

        说来也惨，宋舒作为一只松鼠，最喜欢的就是甜的、加了坚果的糕点。

        无奈东家说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甜食，对牙齿不好，总是限制他吃这些。虽然他也不知道一只妖怪哪里来对牙齿不好这种说法。

        以前在山里就算了。现在都在杭城了，时时面对糕点的诱惑他觉得自己真的好难。

        在观察到这条蛇仿佛苦大仇深的塞着他认为的美食，作为一只松鼠他真的很心痛啊。以至于现在冒着被天敌发现的风险，帮天地解决难题。宋舒再次觉得他太难了。

        于是当裴长德从后院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松鼠一手一个糕点往嘴里塞，眼里幸福的光都快冒出来了。旁边一个他惧怕的蛇妖还颇为殷勤替他倒茶水，或者把他够不到糕点放在他面前。那眼神，别提多慈祥了。

        裴长德：。。。。。。以后再信这死松鼠偷懒耍滑的借口他就不信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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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忽又是半载，送走热烈的夏，送走婉约的秋，便到了凛凛的冬。

        自从那天宋舒帮小青解决了那一大桌的甜点，一只松鼠和一条蛇竟也吃出了交情，小青便成了茶馆的常客。

        白素贞早已在九月金秋和心上人成婚。三月已过，整日还是如胶似漆的呆在一起。

        如今木已成舟，小青再没眼力劲儿也知道现在最好不要打搅两人。

        索性她对许仙也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既然看不惯又不能干了他，干脆躲得远远的。

        茶馆便成了她在杭城最长待的地方。

        这一天，小青一如既往到茶馆报道。冬日里来喝茶的人少了，裴长德和宋舒也清闲了许多。

        给客人添好需要的东西，宋舒一蹦一跳的到了一处角落的位子。

        投喂宋舒是一件目前让小青觉得比较有成就感的事情。

        “哇哦，”宋舒眼里带光，“小青姐你太棒了！谢谢！等以后做了烤肉我肯定给你留着！”

        是的，茶馆这个叫做柳七的茶博士，不但煮得一手好茶，也烤得一手好肉。可惜做这个完全看她的心情。小青吃过一次便被彻底征服，并且坚定了时常来茶馆坐坐的决心。

        裴长德这个小二兼职账房站在柜台后看着这边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低下头重新劈里啪啦打着算盘。

        唔，冬天的收入跟夏天根本没法比，要不跟师父说一声干脆关店算了。

        正想着，眼角撇到门口又有客人进来。

        “客官好啊，请问需要点，呃？”裴长德话没说完，看清眼前这人的模样，话就卡了壳。

        眼前这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了很长一段路的。大光头瓦亮瓦亮的，身高九尺，皮肤黝黑，肌肉发达，年纪看着三十上下。左手拿一个看着破旧的铜钋，右手持一根好像很久没有擦洗的降魔杵，一身袈裟已经打了很多个补丁，活脱脱一个落魄的佛门弟子模样。

        但任谁都知道，这看似落魄的佛门弟子可是不好惹的。

        角落里，两只吃得欢的妖怪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宋舒猛地噎住了却不敢咳，一张笑脸憋得通红。

        小青的衣服下，层层鳞片若隐若现，仿佛有大敌来临。

        裴长德知道，那是因为那根看似没有擦洗的降魔杵上，黑色的污渍都是妖怪的血染上后经年不擦拭形成的。

        妖怪们，对杀惯了妖怪的人，总有特殊的气机感应。

        不过更重要的是，裴长德一脸古怪，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黑狗子？”

        那佛门弟子面带疑色，“你是？”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突然掷地有声，“臭小子！”

        裴长德竟无言以对：老乞丐他们当年好像的确一直叫自己臭小子来着。

        “你竟然还活着？”

        “你竟然还活着？”

        两人异口同声，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惹得茶馆里的客人看了过来。

        两人都心知这里不是叙旧的好地方，眼神相交打了个商量。

        “来来来，这位大师里面请，里面有您需要的茶水。”裴长德从柜台后面走出，引着大变了样的黑狗子到了后院，临走之前不忘让宋舒注意一下客人的需求。

        待大和尚的身影消失不见，宋舒终于放任自己咳了出来。一顿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引得相熟的客人询问是否需要去隔壁医馆看看。

        “不用不用，”小青对着客人道，起身走到宋舒身边，抬手在宋舒背后轻拍，帮人顺气，“这孩子就是刚才噎着了，喝口水就好。”

        待宋舒觉得舒服多了，终于没有呛着了，顿时寒毛倒竖。

        这是一种被天敌锁定的恐惧。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小青的瞳孔变成了蛇类毫无感情色彩的竖瞳，死死盯着宋舒，轻声道：

        “原来，这里藏着一只小松鼠啊。宋舒，松鼠，可真是个好名字呢。”

        宋舒只觉得小青背后，一条青色巨蛇的影子慢慢显现，正眨也不眨得盯着他。

        “小，小青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宋舒磕磕绊绊的说着，尽可能用撒娇的语气，更是僵硬的歪了歪头，他觉得自己还能萌混过关一下。

        “哼，”小青冷哼一声，丝毫没有之前投喂时候的笑意，“别装了，尾巴都露出来了。”

        否则以为她为什么会过去给他顺气，还不是为了挡住那瑟瑟发抖的尾巴。

        宋舒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果然一根尾巴小心翼翼的在身后躲着。

        宋舒：尴尬，只能假笑加傻笑。

        “你早就知道我和姐姐的蛇妖？”虽是一个问句，但小青却已经能够知道答案。

        宋舒完全失去挣扎的点头。

        “裴长德他们知道你是妖吗？”

        宋舒点头。

        “裴长德他们是妖吗？”

        宋舒摇头，但是随后想到什么，又点了头。

        小青向来懒得去猜别人的意思，“说话！别只是摇头或者点头！”

        “小青姑娘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呢？”还不等宋舒回答，小青身后便传来裴长德的声音。

        宋舒从来没觉得裴长德的声音这么好听过，闪着星星眼看向裴长德，下意识的想摇摇大尾巴。却被裴长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顺势往他屁股一拍，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消失了。

        小青看着这他一手，心里火气噌噌噌直冒，讽刺道：“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用说，这裴长德也不是一个看上去的普通人。

        她小青活了五百多年，还真没这么简单就被人忽悠过去。

        裴长德苦笑:“瞒着小青姑娘也是无奈之举，我们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开个茶馆罢了。不妨我们去后面，在这儿终归是不方便。”

        小青有些犹豫，这些人能瞒得了自己甚至是姐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要是他们连同那个和尚在后面设陷阱

        仿佛是看出了小青的顾忌，裴长德又道：“小青姑娘放心，我们对你和你姐姐绝对没有什么坏的想法。只是这件事情你如果不弄清楚，想必是不会安心的。”

        小青看着面前一大一小，思及这半年来，茶馆好像的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馆，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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