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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再见,林同学! 你好…


高考的倒计时一天一天翻过,从三月份开学以来,两人的交集也越来越少,仿佛又回到了高一上学期未相识的状态。只是在他跑操的时候,他起身接水的时候,他出门打球的时候,苏星的眼神还会不受控制般若有若无的落过去。

        六月五号,那天是苏星值日,为了给高考准备考场,教室刚进行了一场大扫除,彼时她正提着一大袋垃圾从操场抄近道往垃圾点挪步。一个篮球就这样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这个小倒霉蛋。

        “嚯哟,星姐!”对面唐梓舜吊儿啷当的开了口,“把球扔过来!”

        靠,砸了人就这态度?

        苏星心里的小火苗腾的就燃了起来,她站在原地,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怒道,“要球就自己过来捡!”其他打球的男生闻言哄的闹了起来,笑着调侃着唐梓舜,只有一旁的林凡黑着脸默不作声。

        唐梓舜倒是不傻,听出了苏星话里的火气,憨憨跑了过来,露出一口白牙,态度狗腿,“对不住啊!星姐,把球还我呢。”远处的林凡视线好像落在了这边,苏星有些不自然的把球还了过去,便避嫌似的提着垃圾往前走,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噢,我帮你!”这时候唐梓舜眼力见倒是“死而复生”了一般,殷勤的抢过苏星手里的垃圾袋。“诶,不……”苏星下意识的看向林凡,人家早就偏过了头,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好吧!谢谢!”

        今天的林凡有些阴郁。翻书的声音都带了些平时没有的凌厉。

        对这样反常的林凡,苏星无语的撇了撇嘴,“神经!”心里又不知怎么冒出了丝丝甜蜜。

        初夏的晚风,宁静却迤逦。

        “你在这干什么?”林凡迎上了停在路口的苏星。

        苏星站在那,微微抬起下巴,对上坐在车上的林凡,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他“送你回家。”

        林凡没有说话,驱车经过了她。

        苏星被他落在后面,赶着似的,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嘿,林同学,高考顺利!”一如他之前的那般少年气。

        这次,换林凡的背影没在夜色中,但似乎,他不会回头了。

        高考后,林凡就不再来学校了。当然,也没有联系苏星的意思。苏星最后是从唐梓舜那得知,林凡在去中科大面试。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除了苏星背后林凡空荡荡的位置,在夏日的蝉鸣中,悄悄述说着某人无声的等待。

        再一次见到林凡,是在暑假里的奶茶店。

        此时林凡已经成功被录进了中科大,和当年的高三应届生一起出现在星槐高级中学的高考红榜上。苏星专挑了暑期里的某个雨天,彼时整个星槐静默在噼啪的雨声中,没有人会发现她撑着伞在乱序的名单里一个一个找着那个名字。终于,她看到了那两个字,骄傲的戳在那,后面跟着中科大少年班的字样,只是那一刻,苏星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

        林凡坐在落地窗前敲着电脑,苏星点了杯奶茶坐了过去。

        “嗨,恭喜了!”她强作安然的打了声招呼。

        林凡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往外侧挪了挪,“谢谢。”语气克制又礼貌,有着明显避嫌的味道。

        苏星眸子暗了暗,喝着奶茶。

        苏星啊苏星!她自嘲的笑了笑。

        眼前男生自顾自敲着键盘,似乎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苏星强撑着笑意,开了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了。最终,她用尽全身的气力起身,“那么,就不多打扰了,大学生活愉快!林同学。”她最后狼狈的挤出笑容,向自己虚幻的梦告别。

        原处的林凡似乎对她的难堪浑然不觉,对于她的离开,唯一的反应也只是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现在,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有些悲哀的想。

        而林凡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路过的人都会觉得阴沉得吓人。不过这样的林凡,沉浸在情绪里的苏星大概率是看不到的。

        时光飞逝,日月走丸,转眼又是一年高考,高考意味着毕业,毕业意味着分别。

        大家嘻嘻闹闹的拍着毕业照,在教学楼里乱跑,天台上的三五好友畅谈着以后,苏星的高中就在这样明媚的夏日中静静落幕。

        直到最后的最后,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也被挂上了红榜,沉寂的教室又迎来一群新鲜的面孔。苏星背上行囊,离家去了南方的一所985——很南很南,那里,没有“冬天”,也没有林凡。

        直到她大二,也就是他大三。

        她是在一个南方小城遇见的他,正是四月,山上下着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记忆一时翻回。

        一时间有些怔然。

        不过前尘往事,何必庸人自扰之呢?

        苏星自嘲的想。

        她放下伞,低头继续向上走,只是眼中蒙上几点不可闻的湿意。

        “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在伞边传来。较之三年前成熟了一些,薄薄的带着点清冷,和着伞上噼啪的雨声,落在苏星心里,湿漉漉的一片。她阖眼压下复杂的心绪,抬伞迎上身边的人。

        “不必了。”

        她冷硬的吐出了这三个字,转头抬脚迈进了亭子。亭中人并不多,本来在这种天气也没什么人会上山。被她扔在亭外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轻声笑了一下,便往台阶下走去了。

        苏星没再管他,这处亭子视野开阔,她向外眺望着雨雾中的山景,心境也渐开明起来。再回头看来处的山路,那人已经没进迷蒙的细雨中了,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这背影也曾多少次出现在苏星的脑海中,在她那些荒诞的梦里,她也曾一遍一遍的勾勒出远处的那个轮廓。一时有些惆怅,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重又端摹起眼前的山色,取下背包里的相机,留存下了眼前的山和雨。快门一连闪过了好几声,最后一声极轻极快的略过,像是在掩饰什么。

        等待是枯索无味的。人与人的等待诚然如是,希望一边生长,空虚一边侵蚀。但在人与自然的等待中,两者却可以有着奇妙的和谐。就像眼前绵长的山雨,告诉等待着的人,“不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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