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7章
六月，晨曦徐徐，微隙的气息弥漫出夏日的闷热。
今天刘伊墨起得比往常要早，因为在当日碰面的第二天下午接到了svs公司的入职通知电话，三天后就要到那边的城市生活，一直生活在南方城市的她，突然要往北方工作，这一走，想回家的路程比以前还要远，所以，在去之前，她想回一趟老家。
她不是本市人，常年独自在外工作，家里的两老现在都是大学任教教授，住在小镇里的高档小区房。
刘伊墨是独生女，两个人攒了几十年的积蓄，说是要让她在当地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有个归宿，钱也是留给她买房买车用。
可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任人安排，更加不会认命服从的小女子，大学的专业读的心理学科，毕业后她去做了化妆师，虽然刚出来谋生，薪水不高，工作量大，换工作也很频繁，处在不稳定的期间，加上家里人反对的各种打击，令她有种自己选的路，再苦再累也要走下去的人生宗旨。
刘伊墨觉得自己运气向来不错，大概，是跟自己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性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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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镇里小区，因为爸爸喜欢以红木家具为主，所以摆设都是有这浓郁的中国韵味，
水墨字画的张贴，整体造型格调，显得大方典雅。
伊墨的父亲在户外花园浇花，嘴里叨叨念念：“回来也不提前说，说回来就回来。”
“你呀，前短时间不是念叨着墨墨没回家嘛。现在回来你还那么多话。”伊墨的母亲在客厅里坐着包饺子，清了清喉咙，“我可警告你，不准在板着脸跟墨墨怄气了，免得下回不知她什么时候肯回来。”
这时墨父从花园里探头，不轻不重的回应，“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明明是她要跟我怄气，我是在跟她讲道理。”
“我不管，你只要少跟墨墨扯到婚姻大事，她也不至于跟你闹。”
“你看看你，夫妻一场，你有必要跟女儿站一线，敌对我这个一家之主。”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墨母包好最后一个饺子，端起蒸笼转身要进厨房，补充一句：“提醒一下，墨墨给我发信息了，已经快到了，你现在要进来做你女儿最爱吃的桂花鱼吗？”
可谓可怜天下父母心。父爱如山，母爱如水。
爸爸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刘伊墨也自认孝顺，明知山有虎偏上虎上行呢。
那位让两位老人家操碎心的刘伊墨，此刻出现在自家楼下的小区花园，她一手牵着诺诺，一手拉着大型的行李箱，上面放着一个旅行袋，俩人就是走一步歇两步的节奏。
虽然，一路坐车回来，用不着那么累，可是，她头一回带小孩出门，收拾行李方面显得有些笨拙，大包小包都给背过来，明明就是回来住两天，自己担心这顾悠那的，奶粉，尿片、衣服都往包包塞，真是像装了一堆石头一样，那么重。
在楼下活动的叔叔阿姨眼尖看到了她的身影，再看清她牵了一个小女孩，倒是一怔地盯着她俩，太明显的表情，伊墨立刻懂了，漾出一脸笑意，解释道：“朋友家的孩子，我是帮忙看几天。”
墨爸墨妈一向待客如宾，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攒了不少人气，各个熟人见到伊墨都扯话题搭几句，她不管有没人留意诺诺的身份，见人就是解释，“朋友家的孩子，我是帮忙看几天，。”
邻居奶奶：“宝宝真可爱，是个外国娃。”
伊墨笑着说：“嗯，诺诺叫人。”
“……”
a邻居：“哎呀，伊墨又变漂亮了，还没交男朋友吧。”
伊墨：“快了，快了。”
b邻居：“尽快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别为了事业耽误了青春，赶紧得紧张起来。”
邻居奶奶：“对呀，伊墨你也该生个孩子给你家人开心开心。”
a邻居：“就在当地找一个，我这边有不错的人选。”
伊墨脸上挂着笑，内心忍不住长叹一声。
下一瞬，她坐电梯到了三楼，还向一同坐上来的邻居弯腰说拜拜，电梯门一合上，她慢慢收敛笑僵的脸孔，蹙着眉忍不住想到了家里的那两位，七上八下。
这些年来，伊墨坚持立场，不向家里人妥协，工作，婚姻就像金箍圈一样无隐无形地戴在她头上。这次，她是准备跟家里人道别，不过依经验判断，这别不好道，可能还免不了一顿骂。
伊墨看着诺诺，叮嘱道：“诺诺，我们今天要见姨姨的爸爸妈妈，你嘴巴要甜点，见人要喊人，好吗？”这话在家里没出发之前，伊墨就像个和尚念经一样，念到现在，怕孩子陌生，照片指认喊人的模式，练习一遍，侥幸的心理，希望父母不会再念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孩子的潜意识虽然很薄弱，但起码也懂得认人。
门铃声响时，墨母在厨房帮墨父打打下手，想到是女儿到了，开水龙头洗手，满怀心切地道：“肯定是我家墨墨到了。”，围裙未来得及摘掉，蹬蹬蹬的跑去玄关处，对着门上猫眼瞄了瞄。
看准是自己牵挂在心的女儿，覆在门把上的手才旋开，门一开，“墨墨，欢迎回来。”
“妈，我好想你。”她展开一边空闲的手臂要去抱住墨母。
墨母往后退一步，脸色怔愣，声音低了些许，“这个孩子……”
“哦，他叫诺诺，四岁了。”伊墨把孩子牵过来，并喊道：“诺诺，快叫人。”
“……奶……奶……”
墨母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脸色煞白，“啊。”
这一叫，伊墨知道误会，赶紧挥手解释：“妈，是我朋友的孩子，不是我的。”里头忙做饭的墨父听到外头不对劲的动静，竟然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也赶紧关火，出去看。
伊墨蹲下身抱起诺诺，抬眼看见墨父一张黑锅底的脸，机警的挺直腰背，“爸，孩子是朋友的，我帮忙带几天。”
墨父的表情顿了顿，无声地张了张嘴，一下子在脑里没有组织到语言。
然而，这场闹剧，大人是歇停了，孩子可是不好哄了。
诺诺受惊吓了，小脸埋在伊墨胸前呜呜声直响，墨母知道自己吓到小朋友了，也是挺过意不去，想替女儿抱抱孩子，可是认生的诺诺双手死死挂在女儿的脖子。
“妈，没事。”伊墨以一个手势阻止了，安抚道：“可能坐太久的车，一路上都没睡，现在困了，我哄哄他睡觉，就没事了。”
墨母软声说：“那你带孩子进房间。”
“妈，帮我冲一下奶粉，在包包里面有奶粉跟奶瓶。”
她微侧头，看了墨父一眼，心中还是有点后怕，“爸，我先带孩子去睡觉。”
墨父闭着嘴不讲话，挥手示意知道了。明眼看着她爸爸这个火山快要爆了的状态。
卧室内，伊墨轻轻的将诺诺搂在怀里，把下巴扣在他头上方，让诺诺靠着她的肩膀。“哭得好伤心呀，这里都是姨姨的家人，也是诺诺的家人。”
诺诺听着她声音自然的温和，由于四周的环境没有噪音，加上伊墨是走来走去，没有直接让他躺床上，这样可以分散注意力，好让诺诺进入睡眠。
墨母拿着奶粉站在房门口，看到了自己女儿如此有爱的一面，心里多少有点感概当年自己养育孩子的画面。不进去打扰，转身又出来客厅了。
墨父见她一脸惆怅，“怎么了，孩子不喝。”
“我没进去。”墨母坐到沙发上，“咱们墨墨长大了，也会照顾人了。”
“随便就答应帮人带小孩，自己才多大，那么小的孩子，要是走丢了，她能担当得吗？劲没事找事做。”
“你呀，能不能少说几句，孩子还在里面的。”墨母踢了他一脚。
伊墨终于哄好诺诺睡觉了，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把门关上。墨母站在门口，小声说道：“孩子睡了。”
“嗯。”她撒娇地眯着眼，搂住墨母的肩旁，歪头躺在肩上，“妈，好想你。”
“你呀。”墨母微笑，伸手去轻捏了她的脸颊，反之吐槽道：“看你，在外头劲吃没营养的，都快瘦成什么样子了，脸色一点肉都没有。”
“这不，回来吃你的手艺了。”伊墨噗哧一笑，抬头伸长脖子扫客厅，问：“妈，我爸在干
嘛。”
“在做你爱吃的菜，快洗洗手吃饭。”
“好咧。”
跑去卫生间洗脸洗手，走到饭厅，一眼就看到满桌的菜色，清蒸桂鱼、八宝鸭、炒蛤蜊、薏米汤，真是色香味俱全。
墨父手拿筷子跟勺子出来，伊墨自告奋勇跑进厨房，“我去盛饭。”
饭端出来，三人各自坐下来，墨母比较会心疼孩子在外没跟上营养，夹菜夹鱼都往伊墨碗里送，而墨父一声不吭，自顾夹菜吃饭，吃了有一会，墨父看她在拿勺子舀汤，悠然地说句话，“等会吃完饭，再舀碗里喝。”
“好。”伊墨嘴里嚼着菜，心里却在犯愁，该如何向家里人说，她要换个地方工作。可看到如此和睦的一家人围着吃顿饭，她又犹豫不决了。
结果想来想去，最后喝了两碗汤，她还是没向家里人开口。
墨母去洗碗，伊墨陪同在旁边擦碗，同时又盯着她温秀的侧脸，有话不敢言地舔了舔唇，转回眸子。
“墨墨，在外头一个人过得好吗？”清淡的语调如一道冬日的阳光暖热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很暖，很舒服。
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对于常年不再父母身边生活的伊墨来说，却是心里头涌上了莫名的辛酸滋味。
她没吭声，鼻尖少许发酸。
墨母低头洗碗，接下说：“如果在外累了，随时你都可以回家。”
“妈，我能照顾自己。”她接过墨母递过来的筷子，手上的干抹布擦了擦，“你呀，别操心我了，我做事一向都有分寸，你是知道的。”
墨母想到自家的女儿从小到大的表现，一直都是很乖巧和懂事，只是越大就越有想法，但换位思考一下，他们也管不了她以后的路，不一定孩子照他们安排的人生路去走，就一定会是对的，如此这样，还不如放手。
“乖了，等会我们做完，洗些葡萄和切点橙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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