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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解开的心结


在巴基斯坦休整了两三天,众人开始踏上归国的旅程,他们所在的城市没有直飞上海的航班,要先坐车前往其他城市再转机,整整一天的旅程,等落地上海已经是深夜了。

雷穆阳都是外伤,经过两天治疗和休息好了许多,但也没有行动自如,若月经过治疗也好转了许多,陈旻臻专门给若月买了个轮椅,一步路都不让她走。

众人就这么一路辗转,颠颠簸簸的历时将近二十个小时,回到了上海,当飞机在虹桥机场平安落地,若月看见了地面上的指示中文字,仿佛恍若隔世,生还的激动和感恩把她的心胀得满满的,她回头看向雷穆阳,雷穆阳了然的握紧了她的手。

一切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那些恩,那些怨,那些消弭不掉的仇恨,都在这一趟生死之旅里,一笔勾销了。

只希望将来一片坦途,这样的经历,再也不要有了。

这是最后一班航班,深夜里的旅客很少,工作人员也不似白日一般多,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出了机场,他们去的急来得也急,没带什么行李,疲惫的朝着出口走。

可若月却在空空如也的出口栏杆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看起来焦急异常,也疲惫异常,若月难以置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个点了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林贞和冯天安也看见了从机场出来的他们,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若月,林贞以为她是受了什么重伤站不起来,掉着眼泪就要冲进来,工作人员拦住了她,她疯了一样推开工作人员,“让开!你们放开我!”

若月吓得不轻,照妈妈那个脾气,这不得当场和人家打起来?!

“赶紧赶紧!”

她指了指出口的方向,推着轮椅的陈旻臻会意的加快了脚步,不多时若月就来到了他们身边,“妈,妈!你别跟人家打!”

其他人赶紧上去拉的拉劝的劝,说明情况的说明情况,终于松了拉住林贞的手,林贞冲到若月面前,哭成了个泪人,伸手想抱她又不敢,“你怎么了?是腿断了?瘫痪了?!你这脸是怎么了,毁容了?!”

若月听着是又好笑又无奈,“没有没有,我好着呢!”

“好着怎么要坐轮椅?你这脚包成这样,是不能走路了?!”

“没有,我……”

“没关系,不能走路也没关系,瘫痪也没关系,好好地回来就行,不能走路你回来,我们养着你,别怕,啊?”

依旧是不让若月辩解,依旧是强势的自说自话,若月听着心里却甚不是滋味,林贞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几次,她这才发现妈妈比上一次见面苍老了许多,她本就不胖,此刻更瘦了,不仅瘦,一向白皙的脸还泛黄,看起来疲惫得紧,许久没有在她心里出现过的依恋在此时涌上了心头,“我没事,妈,你别哭了……”

林贞哭着小心翼翼的把若月的头搂进怀里,悬了几天几夜的心这才放下,眼泪越发忍不住。

她一直以为若月做的就是普通的记者采访的工作,三天前忽然接到上海公安打来的电话,说若月被恐怖分子绑架了,他们正在进行施救,她当时只觉得命都没了,当即就订了机票飞来上海,打算去公安局门口守个结果,谁知来了人家也只说案件在侦办中,让他们等通知,他们也只能回到宾馆里等。

等待的这三天,她把过去所有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懊悔得恨不得当即就死去。

名望和财富,到了这一刻,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若月逃不过这一劫,没能回来,即便是她拥有全世界最多的钱,住最好的房子,又有什么用呢?她当初那样逼她,逼得她哭诉呐喊,逼得她举起了那把美工刀,到了现在,那些她曾渴望若月能拥有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本来就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拥有什么,没有什么,不过也就是短短几十年,又能怎么样呢?

她懊悔至极,打好了主意,如果若月真的回不来,她也不活了,上天入地的她也要找到若月,找到若月,和她说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过去逼你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太主观了,也没在乎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妈妈将来再也不逼你了……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腿断了瘫痪了都没关系,妈妈养着你……你别再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来报复妈妈了,行不行……对不起……”

林贞抱着若月泣不成声,若月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想笑着跟妈妈解释她不是因为她逼她才去干危险的工作,更不是为了报复她,可听见这些话里夹杂着的懊悔,她又笑不出来。

在她心里,早已对这段母女关系妥协了,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渴望妈妈能稍稍理解她一点的高中生了,这段关系是她心里不想去触碰的结,她只想放置着,不面对,也不试图解开,专心的过好自己的生活,把解不开的结交给时间,可此刻听见妈妈满是懊悔的道歉,她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她没有再解释她究竟是为何被绑走,也没有再解释她绝不是因为报复才选择记者的工作,她默默的待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想起了过往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区间,没有任何人的认知是完全相同的,哪怕默契如她和雷穆阳,博学冷静如陈旻臻,在同一件事上都不可能有完完全全相同的看法,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多是认知的矛盾。

她曾陷于这种矛盾里不可自拔,与妈妈的认知无法相融又抗拒不了,可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认知不够强大,不够宽泛。

如果她的认知足够宽泛,宽泛到能完全容纳妈妈的认知,她就会看得见她当初的一切逼迫,都是因为想让她少吃点生活的苦。

因为妈妈这一生,吃尽了生活的苦。

可妈妈不明白,苦是生活的常态,因为那些苦,叫做成长,吃尽了苦才会长出翅膀,带着我们在宽阔的天空里自由翱翔。

而这些,是妈妈认知之外的东西,她不应该因为她曾经的“不知道”,到如今都在怪罪她。

就像到了此刻,在妈妈的认知里也只有“瘫痪了也没关系,爸妈养着你”。

感动在她心里漫溢,她缓缓抬手抱住妈妈的腰,妈妈的痛哭声从头顶传来,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她靠在妈妈怀里,抱紧了她。

生活里,也不全都是苦,偶尔生活会跟我们开玩笑,就像蔺青,一而再,再而三不可选择的跌进深渊,生活对她如此苛刻,大概也只是为了让她明白她的不凡,如果她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或许她和仇阅一样也能穿过那道光明之门,可很遗憾,她折戟了。

生活偶尔也会给我们送来惊喜,往往就在不经意之间,那些埋在心里的结,就这么解开了。

认知不同只是表象,当我们足够成熟,认知足够宽泛,当那些苦成了我们身后的翅膀,我们,就能看到表象后隐藏的真心和爱。

那才是生命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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