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鸡蛋会节顾名思义是一个以鸡蛋为主的节日。它是吐族春日里最传统的节日之一。吐族人会选择在这一天穿上最鲜艳的服饰，拿着熟鸡蛋相互敲击取乐，同时也会围在一起跳酬神舞。相恋的男女也往往选择在这一天结婚，请神灵赐福。

        卧房内，一滩红烛还在坚韧地摇曳，红色的床榻上两个相拥而眠的璧人正睡得香甜。外面一片漆黑，不一会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周生辰立刻眼神戒备地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怀里的时宜，这才放松下来。他神色一软，盯着时宜睡得红艳艳的脸颊眼眸流露出幸福的笑意，即便是睡梦中她的小手还不忘攥紧他的衣衫。

        昨夜他几次想离开都被她抓得紧紧的，最后看了半宿的睡颜，闻了半宿的馨香，才刚刚有了睡意就听到了外边的动静。

        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谈笑声、搬东西的声音、小孩的打闹声……周生辰了然：看来是阿金在准备迎娶他的新娘了。

        突然“噼噼啪啪”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周生辰皱着眉下意识捂住时宜露在外边的一只小耳朵。这丫头装睡了半宿，呼吸也才均匀了才没多久，这阵鞭炮声怕是要把她吵醒了。

        “成喜，几时了？”时宜迷迷糊糊地问，脑袋蹭了蹭软软的人行抱枕。

        周生辰宠溺地看着时宜憨态可掬的睡颜，另一只手给她掖了掖被子温声道：“还早呢，再睡一会儿罢”。

        “唔”时宜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换了个姿态继续酣睡起来。这些天先是跟着王军一路奔波的汉阳，接着就遭遇金察儿劫持，恐怕是早就累坏了。周生辰绝艳的眸子露出满满的心疼之色，若不是为了找他，她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此间事了必须要尽快送她回去才行。

        “周生辰，你不许丢下我”红被里的人儿哽咽着，眼角流出一行清泪。周生辰还以为时宜醒了，赶紧伸手给她擦拭眼泪，谁知道在他的手接触到她柔嫩脸颊的一瞬间，就被两只小手攥了个结实。

        周生辰一愣就见双眼紧闭的少女，无意识地用脸颊蹭着他的手，流着泪脸上却带着奇异的微笑咕哝道：“周生辰我来嫁你了”。

        周生辰瞳孔猛地一缩神色也跟着一顿，遂再也收不住嘴角的笑意。被抱住的手轻蹭着少女柔嫩的脸颊，故作威严地压低声音道：“姑娘家家，成天把嫁人放在嘴边，羞不羞啊”说完又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意。

        外边的吹吹打打声越来越远，四周又恢复了安静。周生辰也是几天没有休息。此刻被闻着属于她淡淡的馨香、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竟然觉得无比的安心，没多大一会儿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等周生辰再次睡醒太阳太阳已经老高，他慵懒地靠着床头，兴致盎然地把玩着时宜耳畔的碎发。外的大门一响，周生辰就听见几个妇女嘻嘻哈哈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时宜居然丝毫没被打扰，所性由她们去了，毕竟他二人只是借宿而已。

        没多久客房的门被打开，周生辰脸色冷峻地盯着一脸错愕的微胖妇女。微胖妇女先是一惊，然后双手一拍大腿“哎哟”一声，慌慌忙忙地又出去了。紧接着几个妇女神色慌忙地进来，“叽里咕噜”地对着周生辰讲话，还要把他给拉起来。

        在周生辰脸色越来越难看时，时宜一脸茫然地坐起来身。她有些无措地看看周生辰再看看几个健硕的大妈，仿佛有种私奔被抓的感觉。尽管是二人都穿戴整齐，也羞得时宜面红耳赤。

        意识回笼，她结结巴巴地用吐族语问：“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大妈爽朗地笑着催促这时宜二人赶紧起来道：“小夫妻嘛晚上有的是时间，现在赶紧去神庙了，再晚就来不及参加祈福了”。

        时宜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我们不是……”然后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周生辰。

        周生辰神色淡定地问：“她们说什么”虽然甚是吵闹，但也能看出来几人并无恶意。

        时宜红着脸道：“她们以为我们是……夫妻，催我们去神庙祈福”

        这几个大妈还是乐呵呵地催促着。她们是外村来的神婆，受人所托来阿金家里取些东西。一看红被里睡着一对儿俊俏的小夫妻，赶紧催着二人起来。“哪有新婚小夫妻不去祈福的？”大妈虎着脸催促着二人。

        “走吧，去看看”周生辰无奈起身给时宜穿上鞋子，一脸不悦地任由大妈们推搡着离开了阿金的院子。

        神庙位于村子后面的，庙门前为了方便祭祀专门平整出来一大块的空地。此时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时宜与周生辰被大妈们推搡着进了神庙。

        就看见庙里有几对新人已经在拿着香烛祷告了。阿金与阿秀看见时宜二人进来，先是一惊瞬间了然，肯定是被神婆们给叫来的。这些阿麽们最见不得年轻人怠慢神灵，怕是把时宜二人当成了他与阿秀了。

        阿金赶紧拿出两支香点燃分别放在了时宜与周生辰手里，低声道：“恩人且忍忍，晚上篝火会后就能离开了”。

        时宜有些心虚地问周生辰：“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周生辰看了一眼庙里的情形眼眸，手持供香闭眼含笑道：“能猜出个大概来”。庙里几人皆是成双成对又都身着艳丽的红色衣衫，这大概是新婚夫妇的某种祈福仪式吧。

        “哦”时宜看着周生辰貌似虔诚地闭着眼祈福耳根更红了，她心里生出一种跟周生辰私定终身的羞赧感。

        刚上完香几个神婆就嬉笑着进来了。时宜的手中被放了一个绘成彩色的鸡蛋壳，不由分说剪下时宜的一缕发丝。时宜看着战场上凶名赫赫的小南辰王居然任由神婆剪他的发丝，不由地掩住唇轻笑出声。

        周生辰有些无奈地把时宜手中的鸡蛋壳放进神婆手里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时宜的脸颊刷地红透了。

        时宜傻傻地笑着，看神婆将两人的发丝绑在一起，塞进了彩色鸡蛋里，再用特制的泥土封上口，最后放在已经摆满了彩色鸡蛋的神坛上。她羞涩地看了一眼同样难掩好心情的周生辰，心道：“周生辰，这样算不算已经嫁你了？”

        不管他是掌握七十万大军的王，还是为一日三餐奔波的凡夫俗子，只要是他就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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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神庙前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篝火。小孩子们拿着鸡蛋到处找人敲击取乐，青年男女则拿着自己绘制的彩色鸡蛋寻觅中意的伴侣。

        时宜与周生辰坐在角落里，看着人们欢快地载歌载舞。时宜看着周生辰眼中奇异的光芒，时宜还记得他说：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一切都会好的”时宜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嗯，会的”偏偏周生辰懂了。这几年战事渐少，安居乐业的日子指日可待。

        阿秀跑过来热情地邀请时宜一起去跳舞，时宜犹豫着看了一眼周生辰。她若是走了就剩下周生辰一个人了。

        周生辰轻笑一声道：“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时宜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阿秀拉着，加入了跳舞圈子。

        周生辰目光跟随者时宜，看她生涩地学着阿秀起舞，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开心与幸福。上一世的时宜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默默地隐忍，能像现在一样肆意地笑真好。

        “％￥￥……％？”几个少女争先恐后地把手中的彩色鸡蛋捧到周生辰面前。她们早就注意到这个出色的男人了。只是刚才他的身边一直坐着一个美丽少女，她们不敢上前，现在看见时宜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鸡蛋来示爱了。吐族人热情奔放，她们人为只要是未婚男女都有资格挣上一挣。

        周生辰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看懂她们的意思。遂脸色一冷，客气而疏离地冲她们一抱拳，转身向时宜走去。

        时宜这里正有些尴尬无措地拒绝着一个俊秀青年的彩鸡蛋，周生辰一把揽住时宜的腰似笑非笑地看着吐族俊秀青年。

        俊秀青年一看原来名花已经有主，尴尬地摸摸鼻子讪笑着离开了。

        这场篝火盛会一直持续到将近子时才陆陆续续地散开。阿金拿来了时宜的包袱示意她二人跟上邻村返回的队伍。

        果然村外四周都是吐浑士兵设置的关卡，见到来往的人就盘问。时宜紧张地挽着周生辰的手臂，跟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

        “你们停下！”吐浑士兵对着时宜大喝一声。吓得时宜手臂一缩，难道是被发现了。

        接着一个大妈凑过去大声道：“有什么好查的，都是今天新婚的小夫妻”。吐族里神婆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听她这么一说士兵不情愿地放开关卡放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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