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话 研究所

毛医生的研究所处于繁华的市中心，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凭肉眼根本想象不到里面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顾星其实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啥，她毕竟换了芯子，在这里是白纸一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跟在她身后的十六亦步亦趋，挡在她和其他人充当肉盾，给了顾星十成十的安全感，可狍子就是觉得碍眼，没办法，小弟之间也是会随时卷起来的。

        研究所门外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人类看守，虽然穿着制服，但材质粗劣，根本不能与一般的血族警察衣服质量相比，他们强撑着精神靠在墙边，想睡又不敢睡的可怜样，看得破晓的人直皱眉头。

        “自甘堕落，给怪物当走狗。”有人偷偷地吐槽道，被领头姓李的队长用眼神制止，相较于其他人嫌弃的目光，他看向那两个守卫的眼神很温和，示意大家不要惊动他们，绕道小楼的侧面。

        尽管已到日出时分，但光线并没有立刻触及到各个角落，小楼的一部分依旧笼罩在阴暗中，李队长附身寻找了一会，然后眼睛一亮，掏出匕首撬开了某块墙砖，露出下面铁质的拉环，用力拉扯它，小楼的侧墙立刻无声地出现了一个仅供一人爬行的小洞。

        他回头看向目露惊讶的顾星，轻轻地笑了一下：“你也不知道吧，这是咱们放在血族里的同伴花了好几天才发现的暗道，估计违禁品就是从这里运进去的，毕竟，走私“血罐”对于血族而言也是大罪。”

        恰如其分地让他发现自己“惊讶”的顾星一脸恍然大悟，李队长示意某个队员先进去探查，当里面传来三短一长的敲击声后，收到安全暗号的李队长才让顾星和狍子往里面爬。

        由于体型限制，十六根本无法通过这个洞口进入，顾星轻轻眯了眯眼，知道破晓绝对是故意的，想趁机把兔兔和她分开，看来查探研究所这事情不如他们说的这么简单，但她并没有表露不满，反而扯过兔兔，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兔兔的撤离速度太快，破晓的众人都没来得及阻止他离开，他就已经消失在了晨光中，李队长眼光流转，颇有深意地瞟了顾星一眼，接着制止想要跟上十六的人，下令先查研究所。

        是个聪明人，顾星打的就是分散人员的主意，没想到这位平平无奇的李队长这么迅速地就识破了她的想法，破晓里还真是能人辈出呢。

        她不再多说，附身钻入洞中，狍子紧随其后，接替了大兔子的位置，成为新的肉盾阻绝其他人从后方伤害她的可能。

        供一人爬行的狭窄通道并没有多长，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视野再度变得宽阔，她站在研究所的大厅内，看着眼前横跨三层镂空楼层的巨型水晶灯，表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已经看了它好多回的熟悉模样。

        等在前面的破晓成员，依照李队长的意思将她表情的变化牢牢记在心里，准备回头跟他详细汇报，顾星假装没有发现他审视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房屋的构造，人员没有到位的短暂空隙，是她唯一可以进行合理推敲的机会。

        一般来说，最重要的房间不会放在顶层或者一层，顶层会隔断突发事件时的逃生机会，除了跳窗别无他法，而一层人来人往不宜隐藏，所以往往都将重要人物的办公室或者住所放在中间楼层。

        而影视剧里总是会把地下室塑造成为藏污纳垢的地点，实则不然，除非你的地窖架设了钢板，并有一套完备的控温控湿装置，否则科学类的实验室不会选择建造在又潮湿又容易被洞穿的地底土层。

        毛医生虽然有钱有地位，但没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也没有壕无人性的家产，所以大概率无法建造一个可以放心储存实验药品的地下室，可它同样不会将其随意地锁在某个房间里，不然很容易被发现，因此它肯定有密室。

        正想着，李队长爬出了密道，与打头的队员们互换了眼神，然后低声问顾星：“它的研究结果，放在哪里。”

        顾星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回道：“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助手，平时帮它整理整理文献材料，接待接待来访的客人和病人，它二楼的办公室从来不让我进，最多送到楼梯口，毛医生一般都会等在那里。”

        言下之意，我不知道，我不清楚，自己查去。

        李队长沉着眼眸，似乎在思考她话的可信度，顾星则自顾自地走到了某个地方，轻轻地嗅了嗅，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而味道最重的地方就是她站着的这里，而脚下木板吱呀吱呀的声音中夹杂着镂空隔层才能造成的声响。

        这下头是空的。

        “他们都被救出来了么？”顾星一脸犹疑，指了指脚下的方形地板，没头没尾地问道。

        李队长很自然地答道：“救？如果你的意思是指，里头那些半死不活的“血罐”们被从阴冷潮湿的地库，移回了宽敞明亮的工厂里，那就是吧。”

        顾星的眼神一暗，身上登时泛起了难过，她抬脚离开了那里，显得不愿意再多待一秒的逃避。

        “这里就是我刚开始工作的地方，后来换了地方。”顾星摸了摸大厅里靠近门口的办工作，一看就知道是秘书接待客人的工位，她随口胡诌，但李队长却觉得很合理。

        “你既然不知道毛医生的实验室在哪里，那”他似乎觉得很可惜，假模假式地准备让人带顾星离开，可她哪儿能让人家白演一场戏，便赶忙以一种急切地想要将功补过的语气打断了李队长的后话。

        “队长，让我帮忙吧，好歹我跟着毛医生一段时间，多少了解一些它的个人习惯，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到那些实验结果。”

        女人脸色是大病未愈的苍白，偶尔随着她的动作还能隐约看到衣服下缠绕的绷带，看着好不可怜。

        李队长露出一脸为难，有点被她说动却没完全说动的犹豫，顾星当然得上道地再添一把火：“它害死了我相依为命的哥哥姐姐，还让我成了帮凶，那些天杀的脏东西必须被毁掉！”

        她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李队长赶紧一个急刹车，虽说是想利用她找到毛医生的遗物，可没没真想全毁了，里面有些东西如果用好了，说不定能在人类掀起推翻血族的时候成为强大的助力。

        “我知道了，你跟我们去二楼吧。”

        李队长似乎完全打消了对顾星的顾虑，提步率先上了楼，并直接走到了某个房间门前，做出一副要开门进去的样子。

        可顾星却在此刻叫停了他，不太确定地说道：“队长，那不是毛医生的办公室它的办公室是左边这间。”

        李队长闻言脚下一顿，已经摸着门把的手同样停止了转动的动作，回身双眼灼灼地看着她，而顾星再次重复了一次她刚才说的话，并指了指一旁另一扇门。

        男人静静地盯着她一会，所有人都随他陷入了沉默，狍子额头渐渐地渗出汗珠，心里直嘀咕，大佬其实根本不知道毛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不会是猜错了吧。

        “呵，若溪说，你之前惯会玩弄人心，把他们当成棋子耍得够呛，这一回一见面就跟她来了个世纪大和解，还顺便把自己摘得干净，现在看来，你倒是有几分真心的。”

        顾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红了眼眶，一副“姐姐不信我，姐姐居然不信我”的委屈模样，李队长这回的笑意带上了一些真切，敷衍地宽慰了几句，让她不要多想，便走到另一边的办公室，推开了那扇门。

        顾星在没开灯的房间中，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同样露出了一个带着真情实感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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