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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剧 第一话 生者何人


仿佛睡了一觉,又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中晃过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都变了形,张牙舞爪地向站在路中央的女人展现狰狞和恶意。

        女人的眼神落在身旁某个流着血泪不断作揖的男人,下一秒它便像突然犯病了似的开始疯狂撕扯自己,在完成一段硬生生扒下整块脸皮的表演后,冲她露出一个渗人的惨笑。

        她顺眼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其他非常规物种,然后很快便挪开了目光,因为连被挤得差点骨折的骷髅,除了瘦弱些,与那些奇形怪状的血尸腐尸水猴子相比都能勉强算得上长相清秀。

        虽然怕san值狂掉而并未久看,女人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淡定,甚至对着乱舞的“清秀”骷髅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慈爱的笑容,因为无论环绕着她的这些妖魔鬼怪多么卖力地“搔首弄姿”,也只能带来视觉上有限的冲击。

        孤身被围堵在窄道上,整个空间里安静到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女人却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诡异处境的洒脱模样。

        她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群东西既发不出一丝声响,也碰不到自己,那对她而言,这种无声的恐吓如同搞笑的默剧,一点实际的杀伤力都没有。

        毕竟恐怖片吓人之处从不在鬼,而是无处不在的bgm。

        她忽略“舞团人员”,低头查看脚下的石板路,路面由古朴的青石铺制,上面似乎被什么深色的液体长期侵染,哪怕光照不足,也能看出斑斑痕迹。

        通过“迎宾们”之间的缝隙眺望观察。这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窄道,不知源头的微光只能勉强照亮路本身,光线一旦涉及窄道以外的两侧空间便如同被人齐根斩断般消失无踪,只剩下极致的暗。

        女人她疑惑地扶着下巴思考前进的方向,路面此时却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光源继而猛地亮起,然后朝着一侧快速移动,并点亮了远处的一扇石门。

        它仿佛一直耸立在那里,只是不声不响地隐匿于黑暗中,等待着来客。

        踏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女人朝大门前进,期间大约用了零点零一秒以迅速接受自己已然离开人世的现实,先不提她闭眼前的处境,单论这群“载歌载舞”的迎宾们就不该也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她迈着愉悦的步伐走向石门,周围的鬼怪们早已明白恐吓无用,对于她这种不尊重恐怖情节的行为,只敷衍地无声嗷嗷了两下。

        越靠近石门,周围的鬼怪数量便越发稀少,到最后站在门前的只剩下一开始就凑过来的血男,女人仍然选择忽视它,将注意力放在门上。

        黑色玄武岩透着莫名的光,摸上去光滑且冰冷,随着她触碰门框,寒气顺着手掌攀延到每一寸肌肤,触骨的凉,上面慢慢显现了一行字。

        “生者何人,罪人顾星。”

        诶,在呢在呢,是我是我。

        “第一局:十二小时生还。祝洗清罪孽,早日重生。”

        沉重的石门随着这句话的消失而缓慢后移,逐渐露出了门后的通道,顾星探头朝里望了一眼,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

        她撇了撇嘴,正准备走进去时脚下一顿,转头看向那只仍然跪在一旁的血男,在她的注视下,一直竭尽全力吸引她注意力并总算成功了的男鬼见状立刻惨然一笑,然后用血淋淋的双手捂住了耳朵。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空间转换扭曲,一盏普通的白炽灯泡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由于刚才窄道上的极暗,强烈的光线刺激让顾星以为自己看到了太阳,刺得她应激性地眯起了双眼。

        “人齐了。”沉稳的男声响起,顾星表情从淡定瞬变为惊恐,由于强光刺激导致看不清东西,她脸色煞白地朝后退了一步,举在身前作防卫状的手微微颤抖。

        她的表现引来一声嗤笑。

        七道呼吸,大约是,两女五男。

        “你不要怕,过一会就好了。”

        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安抚道,顾星感觉有人靠近,立刻调动肌肉肌肉,随时准备营造僵硬的肌体触感,下一秒陌生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扶住她的手臂,在感知到她身体的僵硬后,那人便带上了微不可查的了然。

        此时眼前的模糊总算散去,顾星从头到尾只一个想法,下一次进门,她到底要不要闭眼睛?

        假装视线仍然模糊,她借机快速扫视一圈眼前的空间。

        一间老宅,架设在四周的柱子在岁月的侵蚀下表面脱落,露出里面被白蚁祸害过的痕迹,摆设很陈旧,不大的客厅里只简单摆放着木桌和几个椅子,却在另一边放了一个完全不符合装修风格的皮质沙发。

        桌面和墙上陈列着无数纵横交错的划痕,看深浅有可能是刀剑类的强力冷兵器造成,水泥地跟窄道相似,都有冲刷后无法洗净的斑驳血迹。

        不过更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墙上的四副油画,不仅在房间内显得非常突兀,而且买画的人眼光和审美似乎都出了大问题。

        顾星的目光在上面略略停留了几秒后才转回人的身上。

        算上扶着自己的女人,眼前或坐或立七个人,如她所料,两女五男。

        顾星的外表非常有迷惑性,大眼睛长睫毛柳叶眉薄嘴唇,那一身的白色连衣裙配着惨白的脸,看起来异常的柔弱可欺。

        站在角落的某个高胖男人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她,猥琐的目光让顾星差点绷不住脆弱的表情,可不能开场就ng。

        “你是新人吧,别慌,先过去坐。”长发女人柔声说道,在她亲切的笑容下,顾星僵直的身体有了放松的迹象,但惨白的脸依旧毫无血色,显然被吓得不轻。

        “路有好多鬼”她被女人的温柔蛊惑,像抓着救命稻草般反握住女人的手,符合场景和人设的眼泪汹涌而下,顿时泣不成声,但若你能看入她的眼底,那里除了幽深以外,没有一丝波动的情绪。

        女人见状笑容加深了一些,不断轻声安慰,并引着顾星坐到了桌子旁,在她的柔声细语中,顾星总算稳定住了情绪,看着女人被自己鼻涕眼泪祸害的衣袖,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叫顾星,不好意思搞脏您衣服了。”

        女人毫不在意:“没事~害怕是正常的。顾星是吧,我叫焦乐思。”

        “请问这里”顾星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问道。

        “这里你可以看作是另一个空间”焦乐思刚想跟她细细解释,就听旁边一个尖刻的声音传来,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跟她说那么多干嘛,能不能活着还两说,既然人到齐了,线索肯定也该出来了,有这怜花惜玉的时间,还不如用来找提示。”

        顾星颤生生地看向说话的女人,她长得倒很小白花,只不过一张粉嫩诱人的樱桃小嘴里冒出来的却是出乎意料的尖酸刻薄,见顾星瞧自己,她冷笑一声便想继续输出嘲讽,被身旁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制止。

        “古小姐没必要这么说话,都是为了活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顾小姐你好,我叫傅瑞德,时间紧迫来不及详细解释,来的时候看到鬼了吧,这里也有。”

        傅瑞德的话成功让刚刚镇定下来的顾星重新抖了起来,焦乐思立刻伸手扶住她,古雨笛翻了个白眼。

        “哎呀,都是美女,互相体谅一下嘛,不然让顾小姐跟着我,保证不给大伙添麻烦~如果古小姐愿意,我不介意搞个双飞~”高胖男人见缝插针,笑嘻嘻地开黄腔,还借机朝顾星身旁走了两步。

        “洛先生。”傅瑞德冷声警告洛思南,同时也打断了古雨笛嘴边的怒骂,“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屋里的线索,然后逃离这里。”

        他无视顾星的惊惧,长话短说其实根本啥都没说后,便立刻着手开始寻找所谓的线索,另外几人也同时行动,在屋里翻找起来。

        嗯?不对啊。

        “逃离可门不是就在那里吗?”顾星按下心中的疑惑,转而颤颤巍巍地向焦乐思问道,并再次获得古雨笛的嘲笑声。

        “那门现在就是个摆设,只许进不能出,不信你去试试,进来之前石门上的提示看见了吗?”焦乐思小声地反问。

        看见啦,当然看见了,还看了好几遍。但顾星面露茫然,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焦乐思倒是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却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拍了拍顾星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后也投入了找线索的队伍中。

        看着她的背影,顾星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掩去其中的笑意,若真没看见,你摆着副好人的模样,却分明不愿多作提点,这种行为叫什么。

        叫虚伪。

        但别人的表现并不耽误她脑补,焦乐思撇下了顾星,似乎感到孤单寂寞冷,缩在椅子里顾星“悲伤”地低头啜泣,并借机回想石门上寥寥数语,十二个小时生还。

        “生还”这两个字,从哪个角度解读都与他们所说的逃离此处无关,到底是她想太多,还是这群人视力有问题?

        她的余光扫视屋内众人,傅瑞德和焦乐思都在认真地搜索,看不上自己的古雨笛偶尔对她抛个白眼,另一位总赖在沙发周围叫雷子益的卷发小哥看上去有气无力,穿格子衬衫的谷尔男时不时摸肚子嘟囔一句好饿。

        他们如此鲜活,尽全力争取活着的机会,让顾星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能活着,真的是那么好的事情么?

        她的目光最后停在洛思南的身上,高胖男人原本正弯腰翻找柜子,突然毫无铺垫地直起身来,露出类似于痴傻的笑容,僵直着身体朝厕所的方向走去,前进的过程中完全不弯曲膝盖。

        待洛思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厕所门后,顾星收回了视线。

        【作者题外话】:我在此承诺,不断更,不烂尾,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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