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你做了个前所未有的好梦，心情最好时满足地醒来，一睁眼发现天清气朗，晨意又是你最爱的沁凉舒爽，微风扬起白色窗帘，阳光被云层折射出恢弘盛大的丁达尔光束，你刚好抬头，那一幕刻入心间，灵魂在光里抵达极致。

        于是你坚信，今天一定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

        顾时亦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整个人都是浮的，脑子里轻飘飘的，一片空白。

        田橙歪了歪脑袋，“不让我进去呀？”

        顾时亦，“……进来，都快上课了，你还回教室吗？”

        田橙拎着早餐和药走进宿舍，熟门熟路地将东西放在床上，脱掉鞋子，盘腿往小书桌前一坐，他把包子摆出来，戳开豆浆封口自己先喝了一口，“龚喜说我在哪都一样，不如就在你这睡一觉，省得那些人看来看去的。”

        “温的，刚刚好，”田橙将豆浆递过去，“快喝吧。”

        以前他生病了，江柔都会这样先吃一口试试食物的温度和甜咸，确定是他喜欢的才会喂给他，田橙有样学样地自己尝了尝，满眼无辜地将嘴唇碰过的豆浆递过去。

        顾时亦顿了一下，田橙又拿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脸颊圆鼓鼓的眨了眨眼，“快过来呀。”

        顾时亦哽了一下，盘腿坐在小书桌对面，和田橙面对着面一起吃早餐。

        田橙喜欢咬吸管，顾时亦一眼就看见吸管上有个尖尖的小牙印，又小又圆，好像是虎牙咬的。

        田橙恰好舔了舔唇，露出两颗尖尖白白的小虎牙，跟只猫似的。

        顾时亦垂下眼，舌尖卷上吸管吸了两口，被压扁的吸管尖角戳了戳舌尖，麻麻的，好像……好像接吻时舌尖舔过那颗调皮的小尖牙一样的触感。

        他微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昨晚梦里的那个轮廓。

        赤/子一样的，像月亮一样至纯、至欲。

        不，不对！橙子不过是舔了舔吸管，留下一个有点可爱的小牙印，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橙子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这么龌龊！不是说过一定不会亵渎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的吗！

        顾时亦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用自以为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脑海里胡乱翻涌的某些念头。

        田橙不知道他心里乱地像雨打的水面，低着头吃的正香，他吃香好看，脸颊鼓鼓的一动一动，只是看着就觉得胃口大开。

        豆浆散发着人间烟火的香气，窗外的蝉鸣一声又一声，跟一个吃香好看得不得了的小家伙凑在一起，面对面吃着早餐——像是在过日子一样。

        三餐四季，温暖有趣。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不曾有过了，顾时亦看着田橙，脑子里刹那又空了。

        感觉到顾时亦在看他，田橙叼着一枚小笼包抬头，茫然地对上顾时亦的眼睛。

        “……吃慢点。”四目相对，在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注视下，顾时亦避无可避，干脆探出手指，指腹在田橙嘴边一抹，抹掉一粒微不足道的油星。

        男生手指修长，指腹温暖，指纹摩挲过唇边细嫩的皮肤，触电似的。

        “啊……嗯嗯，好，”田橙懵了一下，语无伦次地垂下眼，眼珠狡黠又心虚地转了转，他喝了口豆浆，食指摸着刚刚被顾时亦蹭过的地方，声音软软地试探，“顾时亦，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像不像在过日子？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一口豆浆呛在喉咙里，顾时亦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好像被读心了一样，藏在心里的那些心思被人一下子戳破，他瞬间就乱了。

        顾时亦捂着嘴咳个不停，不明就里的田橙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

        干嘛这么大反应啊！

        跟他三餐四季不好嘛？！

        田橙眼珠向上，阴恻恻地瞪着他。

        顾时亦咳嗽刚好了一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橙子，你这个样子……好像只翻白眼的哈士奇……”

        田橙：………………

        田橙几步蹦到对面床上趴着，薄被往头上一蒙，脑袋扎在软软的枕头里，当场表演一个猫猫埋脸。

        自闭了。

        顾时亦从来没心情这么好过。

        好的像是这一天是从命运手里偷来似的。

        他盯着床上大虫子似的人，眉眼里情不自禁地带了笑意。

        薄被忽然动了动，一根白嫩的手指悄悄揪起被角，底下露出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田橙眨了眨眼，声音闷闷地，又像委屈，又像撒娇，“你怎么还不过来哄我呀？”

        顾时亦心都酥了。

        他慢慢走到田橙身边坐下，俯下身，从掀开的缝隙里看进去，“我惹你不高兴了？”

        田橙眨了眨眼，“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啊。”

        “怎么会，”顾时亦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很可爱。”

        因为姿势的缘故，顾时亦是隔着被子半抱着他，两个人挨地很近，被子里的温度很快就升腾起来，顾时亦说他很可爱的时候，田橙连耳朵尖都在发热。

        顾时亦伸进去一根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把你哄好？”

        田橙痒地直缩脖子，咯咯笑了起来，“痒痒！”

        “痒？你怕痒啊？”顾时亦勾起一抹笑，伸手进去挠他，田橙浑身都是痒痒肉，咯咯笑着去抓他的手，一把按住捂在胸口，“顾时亦，你不能欺负我！”

        “哪舍得，”顾时亦掀开被子，一手拽着一只胳膊把人拽起来，“说说，怎么才能把你哄好。”

        “我很好哄的，”田橙顺势坐起来，双手自然地环上顾时亦的脖子，“你说，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吗。”

        他撒娇撒地浑然天成，甚至并没意识到自己在向顾时亦撒娇，双手环着顾时亦的脖子，仰着脸，不闪不躲地盯着人等一个答案，眼瞳水光潋滟，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净，却又因直白的坦诚而显得热烈而明媚。

        像烈日下灼灼盛开的月季花。

        坦诚又率真。

        在那双眼睛里，所有隐秘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喜欢，”顾时亦深吸了口气，每个字都不敢说谎，“喜欢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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