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红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来这回算是二公子救了自己了。

        要不是因为他提出填湖，只怕这回自己的小命真要丢在里头了，这样想着，红袖检查自己的脚腕。

        她就是在湖边走着走着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突然起来的疼痛使得腿发软才跌了进去。

        果不其然，在自己的小腿上发现了一处青。

        可以确信，这害自己的人功夫了得。

        顾不得许多，红袖顿时也没什么心思和宝香闲聊了，换好衣服，问了声二公子在哪，得了他在书房的答案就跑去找戚温安了。

        红袖有些不明白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婢女，能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且那人武艺高强逮着个偏僻处将自己处理了也能做到，何必费功夫让自己落水还不一定能死成？

        退一万步讲，她真的得罪了哪路人物，现下的出路也只能去寻求二公子的庇护了。

        戚温安看红袖气势冲冲地过来就知道多半有事。

        听到她说又掉进方寸湖，没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发丝还是湿漉漉的，又听她说回来路上遇上贺回，便猜出这件事大概与贺回脱不了关系。

        应当说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红袖将自己的疑惑也说了出来，又冷静又缜密。

        他忽然想起这丫头几个月前哭唧唧地回来跟自己告状戚温昭调戏她，现在差点丢了性命跑来告状竟也是一脸冷静了。

        以后出了府有这副硬脾气就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戚温安摸了摸红袖柔软的头发，等不了了，还是尽早让红袖远离是非之地。

        “不必担心，此事有我。”

        得了二公子的承诺，红袖顿时安心了不少。

        “对了，我这里有一桩差事，你帮我办了吧。”

        这倒是稀罕事，她平日里是在二公子身边伺候的，最大的差事左不过是上街买二公子想吃的菜品糕点，听着这话像是他平日吩咐肖雨闻风的语气，顿时心里就忐忑了。

        她并不是很清楚二公子办的那些隐秘事，但也知晓危险，装傻充愣也有为了避免为二公子办事给自己带来风险的小心思在的。

        “奴婢担心办不好……”

        戚温安觉察到红袖的担忧，“没关系，我留了信件，你只需要按着那上面说的做就是了，我还不了解你，必然给你写清楚。”

        这些话没能宽了红袖的心，但戚温安倒是乐得看她不安。

        哼，自己这段时间的纠结让她也体验一番才好！

        第二日，红袖收拾了点东西云里雾里地出了门，等在外面的马车的马夫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红袖提着自己的小包袱，尽管还是不清楚这趟差事的内容是什么，但既然二公子说了早有准备，她便不会多余去破坏二公子的安排。

        掀起马车车帘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戚府气派的大门，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慨。

        她跟在二公子身边并不是不能出府，反倒是出府相对自由的，但那时的出府她总是感觉身体是迈出了大门，魂还是拘在里边。

        红袖的视线从戚府朱红的大门划向湛蓝广阔的天空，晴空万里，忽然嗅到点关于自由的滋味。

        进了马车，驾车的姑娘朗声问了她一句，“坐好了吗？要开始出发了！”

        红袖应了一声，随着响亮的马鞭声，马车缓缓起步。

        身子跟着马车的节奏摇摇晃晃，红袖把包袱抱在怀里拘谨地忐忑地因着未知的任务出发了，她下意识地掰着手指又算了一遍离府的日子。

        联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离府的感觉，刚刚心底涌现的自由翻滚着，但忐忑和不安也滋生了起来，六年，她在这里待了快六年，她一直觉着戚府是个牢笼，但此刻竟生出了些许依赖。

        戚温安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去送红袖出门，一个丫鬟，谁家主子亲自去送啊，他这样做了不是明晃晃将把柄递到旁人手里吗？

        没能光明正大地去送，还是没忍住爬了墙躲在一旁偷偷看红袖离开。

        马蹄哒哒，红袖听见许青露与她说今夜在前面客栈落脚，自然毫无疑义，这几天下来，她知道许姑娘常年闯荡江湖，有着丰富的行路经验。

        许姑娘有股子侠气爽朗的感觉，也很健谈，这几日红袖听她讲了不少她在外闯荡的经历，或者旁人的经历，绘声绘色很是精彩，一看就是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广博的人，红袖发自心底的佩服她。

        红袖知道自己的性子，就是安于一亩三分地，但这并不妨碍她去羡慕像许姑娘这样四海闯荡的选择，这多勇敢啊！

        当天夜里，两个姑娘睡在一个房间，红袖忍了六天了，每日里马车不急不缓地走着，就算是天大的任务六天了也该告诉她了吧。

        她在黑暗里忍不住向许青露问起来，“许姑娘，二公子让你将我带到什么地方？”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红袖知道许青露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但也拿不准她是不是要将二公子的差事分派给自己的人，也就只能从这里问

        黑暗中，红袖瞪着眼睛也看不清许青露，但能听到她笑了一声，“你可算是问起来了！”

        红袖：？

        “我跟你说都快憋死我了！真是的，你家二公子可真不敞亮，是不是深宅大院的都这么磨磨唧唧？非得让你问起来我才能告诉你。”

        “什么？”

        “他要你去马车里找一找。”

        红袖脑海中迅速想到马车什么地方能藏东西，许青露不客气地接着吐槽，“你家二公子平日里是不是可爱猜谜了，整个一谜语人啊！”

        听到这，红袖虽然没接话，但心里默默赞同。

        许青露有着江湖人特有的豪爽性子，有话直说，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吐槽起给自己钱的雇主半点不客气。

        红袖虽然好奇二公子留下的神秘差事，但夜深了，还是先睡觉，什么事明日再说，要是再戚府，她可不敢懈怠，但如今，反正二公子不在身边。

        青松院。

        孙婉梦发觉了自家儿子有点魂不守舍，身边伺候的红袖也不知道去了哪，身边重新又站着左边一个肖雨大桩子，右边一个闻风大桩子，看着就唬人。

        她也问了春风，红袖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卖身期限到期，自然好奇红袖的去向，戚温安说自己派了个差事给她，都离了京城了。

        孙婉梦一想，红袖一个养在府里的娇娇弱弱的女眷，自家儿子还派她去远的地方办差事，肖雨闻风留在身边，也就说明红袖身边都没个熟悉的能帮衬保护她的人。

        手里的筷子差点摔了出去，她这些年病着，实在做不到跟茹姨娘看顾戚温华一般，他越长大心思越重，但说到底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了解的，比如他对红袖的心思。

        虽说京城中，富贵人家的子弟有着到一定年龄府中会择专人去教给男子通人事的规矩，但孙婉梦没有这个心思，当初把红袖放到青竹轩伺候只是看她老实本分，做事尽心尽力。

        至于后来，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动了心思，她看在眼里，但没去掺和。

        她知道红袖是走投无路远离家乡来的京城，要是贸然点破了戚温安的心思，她没法保证红袖会不会迫于无奈的，就跟着世上所有没得选择的女子一般，跟了他儿子。

        顺其自然吧。

        孙婉梦挥退了身边人，实在是不明白自家儿子的想法。

        “你怎么能让红袖自己去帮你办差？你自己跑出去的时候不带她，她哪里有出去办差的经验啊？她的卖身期限眼见就要到了，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你……”

        “母亲不必担心。”戚温安喝了一口桌上煮的烂软的粥，好像不久前红袖也煮过粥，里面材料丰富，她仔细装好打算给春风送去，他以为是给自己煮的，结果不是，心里老大不乐意了，就非要犟着也要一份。

        红袖促狭他，说这是专门煮来温养女子身体的，二公子身强体壮还需要？

        他反正不管，她花了心思时间煮的，自己就是要喝。

        “我派了人将她护送回家了，”戚温安放下瓷勺，语气有些生硬，“以后母亲莫要再提。”

        孙婉梦心里有些惋惜，为戚温安惋惜，遇上个喜欢的人多不容易，但转念一想，红袖既然心心念念回家，那必然是对他无意，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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