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初到三连（之二）

刷鞋子，洗尿布，用水量大。住家边上有条水沟，洗洗涮涮则非常方便。原来我在王台孜，要到屋后池塘洗东西，路远，很麻烦。

        现在用水比王台孜方便。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能在山墙边盖半间房子做厨房，将前半间房子改造成书房，那将要有多惬意啊！

        单金扣问我还有什么困难。

        我提出房间里没有灶台，需要砌一口锅灶，另外我需要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

        单金扣说，大床小床都有，你直接到保管室领。砖头、石灰，公家供应。砖头自己去挑，石灰在保管室领，泥巴到处都是，我派你的老乡刘文金给你砌锅台。

        单金拍拍我肩膀，说：“你这家伙真滑头，说不干，就什么都不干了。我现在头上扣个副连长的帽子，累死不讨好。工作抓紧了下面弟兄们不高兴，骂我忘本。抓松了上面军人不满意，说我消极。唉，高了碰头，低了碰蛋。我是两头不讨好，难啊！”

        我笑道：“大小当个官，强似抽水烟啊。”

        单金扣瞪大眼睛，问我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在过去，水烟是商业里最赚钱的行业。当然，现在也是。现在只不过是将“水”字，换成了“香”字。文字游戏，如今比前辈们玩的更活，创意比古人们想的更诱人。既然卖水烟能这么赚钱，为什么“大小当个官”，还能“强似卖水烟”呢？这就是说，要想赚钱的话，三百六十行，比起当官这行，行行都不行，都是小巫见大巫。当官，是赚钱最多、最快、最好、最省的行业，简称“多快好省”。加上你名字叫单金扣，就是善于在金钱上克扣，你将来一定能发财。

        单金扣大笑。

        他邀请我去他家吃饭，被我委婉拒绝。

        我来到老大卢新民和裔师傅家，他们住在我前面一栋靠东面第一间。他们知道我也调到了三连，十分高兴。我在老大卢新民家与裔师傅把盏说笑，开怀畅饮了一顿。

        老大卢新民到三连后，担任女生排排长。

        ·

        吃饭大似天

        搬家前，我又一次来到三连，将砖头、泥巴、石灰一应材料准备好，找到老乡刘文金，请他给我砌个锅台。

        刘文金与我是老乡，我们很熟悉。

        他原来在墩圩队，即五连，现在他也在三连。他的一手砌锅台的手艺，远近闻名。

        可叹，他现在住在鬼棚，被无产阶级专了政。

        这天，我当小工，大师傅刘文金开始给我砌锅台。

        一见面，他就要求我不要催促他砌锅台的工作速度。

        他对我说：“甄老，你不要催我，慢工出细活，我保证我砌的锅台你会满意。但我们这些住在鬼棚里的牛鬼蛇神，干活累死了。给人砌锅台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活，我得乘机慢慢干。明白吗？要是专政队的人说我消极怠工，我就推在你身上，说你这个人挑剔，难伺候，经常叫我返工。行不行？”

        我笑道：“行，行，随你干几天，我跟在你后面也学学这门手艺。”

        刘文金说：“不瞒你说，我砌锅台也是剽学的。嘿嘿，再关我三年，我出去就能盖楼房当工程师了。”

        我相信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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