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第章 甜蜜日常（番外）

“爷爷”

        小齐正扁着嘴，扭股糖似的钻进了齐道济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眼泪汪汪的控诉着，“爹爹打手心。”他说的可委屈了，又伸出红红的掌心放在齐道济的眼前，那意思是你看你看，真的打了，都打红了。

        齐道济对着他的小手吹了吹，安抚似的摸了摸他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

        小东西之所以要梳这个发型，是因为正月十五闹元宵的时候，村子里请了一个戏班子，一直要唱到正月完，有一回他去的时候，台上正在演哪吒的戏码。

        台上的戏子便扎着两个朝天揪，上头系着红绳，脚踩风火轮，臂缠混天绫，手上持着红缨枪，而且那戏子还可以连着翻很多的跟头，他高兴极了，小手都拍红了。

        说到看戏这个事，头天唱戏的时候，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乌泱泱的将台子周边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因为秦九临出门的时候想着要给儿子带着零嘴，耽搁了一小会儿。

        是以一家人到的时候，只能站在外边远远的看着。

        小东西失望极了，狠狠的剐了一眼秦九，那意思就是说都怪你，磨磨蹭蹭的好位子都被人抢走了吧？

        秦九：“？？？”

        反正在这个家他就没对的时候。

        他认命似的蹲下身子去哄儿子，“等明儿我早些来保证给你抢到最前面的位置，好不好？”

        小齐正见他态度端正，还从兜里拿出了玩具和零嘴，才勉强原谅了他。

        这些玩具都是秦九亲手给做的。

        有会动的小狗和小猫，还有竹编的蚂蚱和蜻蜓，还有弹弓等等

        为的给儿子做这些玩具，秦九可没少往杨木匠家里跑，他费尽心思去讨好儿子，却比不上赵渡的一个笑，秦九有时候想，同样是当爹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赵渡见小家伙闷闷的，便道：“那骑在爹爹肩上看，好不好啊？”

        小家伙知道秦九长的高，是村子里最高的，有时候他会抱着他抛到空中玩，他觉得自己都快能够得着太阳了，闻言他的眼底有了喜色，朝着秦九伸出了双手。

        “爹爹，抱抱。”

        秦九将人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家伙终于看见了，喜滋滋的拍着手。

        “好看，好看，真好看呀”

        也就三天，小家伙的新鲜劲一过，便也不再吵着要天天去看戏了，赵渡想着过完正月，便要开学了，便让他在家里补学堂里留下来的课业。

        小家伙不喜欢读书认字，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也没个安静，一会儿研墨，一会儿舔毛笔，一会儿在纸上乱画，反正就是不读书。

        赵渡讲了两次，小家伙非但不停，还歪着脖子哼了一声。

        “你要是再这样说我，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赵渡气极，拿手轻轻的打了他的掌心两下，压根没使劲，可小东西却颠颠的跑去找齐道济告状了，弄的他好像虐待了他似的。

        齐道济哄着孩子，“爷爷给吹吹就不疼了，等一会儿我就去打你爹爹，好不好？”

        小东西忽然就有些犹豫了。

        他舍不得让赵渡挨打，可是又他矛盾极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趴在齐道济的耳旁小声的说了一句。

        “那就打三下，记得要轻一点哦。”

        齐道济哈哈笑了起来。

        为的今儿赵渡打了他的手心，小家伙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廊下，见一个便告一回状，见着秦月回来，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姑姑，爹爹打手心，可疼了。”

        曾寒秋回来时，小东西又跑过去。

        “婆婆，爹爹打我了，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等秦九回来的时候，小东西就托着腮帮子坐在那儿不挪窝，秦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他，“你怎么不跟这个爹爹告状了？”

        小家伙轻轻的叹了口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我要是跟他说了，他肯定要跟我爹爹说的。”

        一家人被他的小模样给逗乐了，直笑的人仰马翻。秦九将他抱在腿上哄了哄，“那爹晚上帮你教训你爹爹，好不好？”

        小东西歪着脑袋问，“为什么要等到晚上啊？”

        秦九：“？？？”

        白天他也不敢啊。

        小家伙虽然逢人就告状，还发誓说再也不喜欢赵渡了，可到了晚上，他还是抱着自己的小皮枕头挨着赵渡睡，这才能睡的着，睡的香。

        赵渡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只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小家伙的脸红扑扑的，像是秋日里挂在枝头熟透了的果子，长长的睫毛犹如蝉翼颤动着，小嘴嘟着，偶尔会蹦出一两句听不清的梦话来。

        秦九同赵渡商量，“孩子是什么样便什么样吧，顺其自然最好，你看我从前大字也不认识几个，不还是娶到你了嘛。”

        这话说的赵渡完全没话反驳。

        前世的他欠了秦九太多太多，他记得秦九将他带回了知返林安葬，然后他便搭了个茅屋挨着他的坟墓住下，没过几年，秦九便也跟着去了。

        临死的时候他让大姐秦月将他的坟墓挨着赵渡的坟，说两人也好做个伴。

        赵渡从未想过这些。

        更不曾得知秦九的一颗真心。

        倘或彼时的他不是那么抱着仇恨活着，兴许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可世间没有后悔药，好在天可怜见，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赵渡看了看满眼诚挚的秦九。

        “好，听你的。我可以不逼着他读书写字，但是有些道理和规矩还是要立起来的。”

        秦九傻乐了起来。

        “好，听你的。”

        隔日一早，赵渡刚睁开眼，就看到小东西撑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他忍着笑问，“你偷看我干什么？”

        小家伙似乎害羞了，半晌疑惑着伸手肉肉的小短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爹爹长的好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喜欢爹爹。”

        赵渡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以后还惹不惹我生气了？”

        小东西摇头。

        就这样父子两人就和好了，连几个时辰都没坚持到。

        又过了一年，镇上传来消息，说皇帝驾崩了。

        新登基的乃是皇帝的幼子，据说为人谦和有礼，德才兼备，颇得朝中大臣的爱戴，消息是秦九最先听到的，他跟村子里的人挨个打了招呼，只说尽量瞒着赵渡。

        赵渡整日在村子里，岂有瞒得住的。

        午后路过村口大槐树下的时候，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正围在一起晒太阳说些闲话。

        “我这一辈子连千山镇都没出去过，管他谁当皇帝呢，与我们有何相干。”

        “谁说不是呢？”

        “咱们老百姓一睁眼就是吃喝拉撒的事，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赵渡听了一嘴，也没问，只照常路过，热情的打了招呼，晚间回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怪怪的，连小家伙也是格外的乖巧懂事。

        也不知从哪儿弄到的糖人，愣是要分一个给赵渡。

        赵渡有些受宠若惊，这孩子只要是自己爱吃的，从不愿跟别人分享，就算是赵渡那也只能吃他剩下的，今儿可倒好大方了一回。

        “你们也别这样，人食五谷杂粮，总有生老病死。”

        况承平帝偷来了四五年的时间，已是不公，如今死了才是正统。当年承平帝病重早就该死了，可他却用他的心换了这几年的命，如今依然躲不过死亡的命运。

        生命是公平的。

        无论是帝王还是贩夫走卒，无论是权势滔天的还是食不果腹的，谁都挣脱不了生死轮回。

        众人见他说的坦然，终于放了心。

        这点小小的插曲犹如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样被一笔带过，甚至还不如村子里的家长里短来的持久和吃香。

        秦月的婚事来的有些突然。

        所有人都以为秦月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了，可谁成想不光嫁出去了，男方还是头婚，这事说来也巧，那年柳英怀了第二胎，杨忠带着她回大槐村坐月子。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个杨忠在衙门里的兄弟。

        这位兄弟长的一表人才，只可惜前几年父母双亡，他又没个兄弟姐妹，一下子便成了孤家寡人，他想着过年留在京城也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便跟着杨忠一起来了大槐村。

        从前柳英跟秦月关系就要好，这些年分隔两地，总是见少离多，如今听说柳英回来了，便将自己先前绣好的虎头鞋，虎头帽，并一些婴孩用的衣裳送过去。

        柳英拉着她的手说闲话。

        “月姐，你真是太客气了，从前她哥哥的旧衣裳还在呢，洗一洗晒一晒还能穿，你怎么又做了好些送来？仔细伤了眼睛。”

        秦月真心替她高兴。

        “这是我送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两人在里屋说话，柳英也知道秦月这些年一直单着，便悄声问道：“你如今是咋想的？还想不想再找一个？”

        秦月红了脸面，没说找也没说不找。

        柳英是知道杨忠的那个兄弟，那是个嘴甜会心疼人，没事总是嫂子长嫂子短的，况又有些家业根基，人也踏实肯干。

        “外头那个跟杨忠说话的，你刚才进来看到了吗？要你你们先处处，要是合适再往下说，要是没意思，也没关系的。”

        秦月心中有些自卑，毕竟人家是京城来的，她哪里配得上。

        可好巧不巧，那人就看中了秦月。

        说她温柔贤惠。

        这门亲事便成了。

        成亲那日是大办了一场，小齐正颠颠的跑到新郎的跟前，叉着腰道：“哼，我才不要姑姑嫁给你呢，姑姑要嫁给你就要去京城，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姑姑了。”

        新郎官蹲下身子，“那你叫我一声姑父，我就带你一起去京城，这样你就能天天看到你姑姑了啊？”

        小东西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

        又回头看向赵渡，甜甜的喊了一声。

        “姑父，那我爹爹也能和我一起去吗？我也舍不得爹爹呀。”

        新郎官点头。

        “那爷爷和婆婆呢？”

        “那大黄呢？”

        “那小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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