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章 要不咱两打个赌？

已过晌午。

        金灿灿的日头映着雪光，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连温度都高了许多，不像前些日子那么湿冷，如洗般碧蓝的天空上白云悠悠。

        大黄蜷缩着身子在廊下晒太阳。

        秦九等的急了，伸手在大黄的身上摸了几下，大黄微微抬起头看了它一眼，继续睡去。

        廊下的冰凌经了太阳一晒，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偶有脱滑的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摔成了无数细小的冰晶。秦九朝着屋里看了两眼。

        今儿年初二，大姐秦月肯定会回来的，孙祖德那样的人，他私心里是瞧不上的，这会子正想早点去瞧个究竟，要是姓孙的真欺负了他大姐，他定要他好看。

        光想想，秦九的拳头都攥了起来。

        可赵渡累坏了，他又不忍心去催，只能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抓耳挠腮的干着急。

        赵渡这一觉睡的格外的好，梦里他回到了小的时候，爹和娘对他可好了，一到过年家里便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那时年纪尚小，无忧无虑，最是天真快活。

        梦醒后，他有一瞬的茫然，不知此处是何地，也不知年月。

        明晃晃的光照进屋子里，撒在水仙花上，洁白的花瓣堆簇着嫩黄的花蕊，气味香甜。

        许是听到他的动静，不过眨眼的功夫秦九便窜了进来，男人的脸上有些焦急之色。赵渡自是知道他在急些什么，伸了个懒腰后，懒懒道。

        “我和你打个赌，不到中午用饭的时间，咱们这位大姐夫是不会来的。”

        秦九自是不信。

        这可是大姐秦月出嫁后回来的第一个新年，孙祖德这个新女婿不得好好表现表现？他们村子里那些新女婿们可都是很恭敬的。

        “赌就赌！”

        赵渡撑着身子，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赌什么？”

        秦九想在这个家里他什么都没有，他拿什么去赌呢？赵渡见他犯了难，便笑着道：“你要是输了，就半个月不许碰我。”

        “啊？”

        秦九惊呼一声，眼睛睁的老大。

        这不可要了他的命了吗？他不干，讨价还价了起来。

        “七天。不能再多了。”说完未免赵渡不答应，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和你赌了。反正你是我媳妇，哪里有媳妇不给自己男人那什么的”

        赵渡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人许是跟他在一块久了，脑子也灵光了起来，竟然知道耍赖了。他对着他招了招手。

        秦九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赵渡仰面看着他，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像是一堵山似的挡在那儿，着实有些压迫感，他又道：“你蹲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秦九“哦”了一声，乖乖的蹲了下去。

        赵渡伸手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摸了两下，像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似的，笑个不停。

        “秦九，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秦九黑着脸，佯装着发怒，“男人的头不能摸的。”

        赵渡见他如此，还不怕死的又摸了两下。

        “我就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秦九气呼呼的，“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狠话来，赵渡玩够了，便将自己的头也凑了过去，“你若是气不过，也摸我两下就是了。”

        秦九眼尾一挑，“果真？”

        赵渡点了头。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秦九这家伙竟然将手伸进了被窝里去挠他的痒痒，赵渡在床上打着滚，末了实在受不住了，只得软声求饶。

        秦九不停手，问道：“以后还摸不摸我的头了？”

        赵渡答了不摸，秦九这才放了他。

        这一闹，赵渡精神好了许多，起床洗漱后，见着天色不早了，便要去秦家。

        秦九却道：“吃些饭再去吧。”

        赵渡好奇的问道：“这一会儿就该吃中午饭了，况今儿新姑爷上门，大嫂他们定会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的，我现在吃了，一会儿哪里还吃得下去啊？”

        再者说了，先前是谁那么着急来着的。

        秦九将做好的面条放在他跟前，“以前每回去家里吃饭，你都只吃那么两筷子，左右现在也过了时辰了，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秦老太太发了话，大嫂柳氏天还没亮就开始忙活了。

        从前秦月在家时，她还有个帮手，现在秦月嫁出去了，全家都指着她一人了，她一边往锅洞里添柴，一边碎碎念了起来。

        “一个个的还真当是来走亲戚的呢，你说大姐他们家里离得远些也就罢了，怎的老二两口子到现在还没来，我看他们就是想来吃个现成的。”

        “秦标，你还不快些来。”她越说越气，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大哥秦标知道她生了气，忙不迭跑了进来，坐下便开始烧火。柳氏嘴上依旧不停，“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竟然嫁到你们家来，一个个都是官老爷还是咋的”

        两人成婚多年，秦标也深知这个时候不该说话，于是只当没听见，思量着一会儿多喝两杯酒也就过去了。

        日到正午。

        饭菜已经上桌，眼见着都要凉了，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孙祖德似乎比先前还胖了些，整个人愈发圆滚了起来，人还没进屋，就扯着嗓子喊开了，“娘，大舅哥，大嫂，我们来了。”

        秦老太太没有动。

        柳氏和秦标迎了出去，原本还堆着笑脸的柳氏在见到孙祖德带来的贺礼后瞬间没了。

        这人也太抠门了。

        只拎了两盒子点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

        知道家里来客人，家里的小的都跑了出来，秦风，秦荷，还有秦兰带着最小的秦娇也都围了过来，小家伙们说话也没个忌讳。

        再一个他们的嘴也是被赵渡给养叼了。

        赵渡素来在吃食上是不会亏待孩子们的，跟以往相比，孩子们隔三差五就能吃到些好吃的点心和零嘴，见着孙祖德几乎是空手来的，自然是不高兴的。

        “啊？”

        秦月似乎瘦了些，低着头咬着唇没有说话，整张脸窘迫的涨成了猪肝色，孩子们虽没多少什么，可表情上都写着失望呢。

        她这个做姑姑的，真是无地自容。

        可那个家里她半点也做不得主，这两包糕点还是她拿自己的私房钱买的。

        恰巧这时，赵渡和秦九也来了。

        孩子们跟赵渡要亲些，一窝蜂的就围了过去，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好不热情。秦月看了一眼，便又垂下了眼眸。

        这一切赵渡都看在眼里。

        一个人幸福不幸福，过的好不好，从精气神上就看得出来。

        从前秦月在家时，虽也辛苦，可那也是身体上累，心却是安稳的平静的，所以整个人都散发出平和而温柔的气息，可现在呢？

        这才短短多少时日，人就瘦了一圈，脸色也是蜡黄。

        孙祖德见了赵渡，眼睛便都移不开了，贱兮兮的要上前打招呼，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秦九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秦标忙招呼大家进屋。

        “快些进屋吧，要是再迟点，饭菜都凉了。”

        孙祖德呵呵的笑着，进屋后给秦老太太问了好，便自顾自的坐下道：“大舅哥，您别介意。一来是我们家里远，二来是过年家里事情多，她难免会睡个懒觉，这才迟了的。”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秦月说的。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要是不认识秦月也就算了，若论这个家里谁最不会睡懒觉，那肯定是秦月和秦九两人。

        秦老太太轻咳了一声，叮嘱道：“既然嫁到人家做媳妇就该勤快着点，没的叫

        人家说我这个老婆子不会教孩子。”

        秦月低着头，应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赵渡可看不过去，笑着道：“大姐向来做事麻利，能把大姐累到睡迟了，姐夫”他看了孙祖德一眼，“你们家的活可真多啊。”

        孙祖德见赵渡跟他说话，还喊了一声姐夫，心就跟被草挠过了似的，痒痒的。

        “嗐，也就家里那点子事，无非就是打扫打扫，做做饭，能累到哪儿去啊？”

        这话赵渡可不同意，家里的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要弄起来整日家的可没个歇息的时候，那两日秦九不在家，他还没干什么呢，都觉得累的慌。

        “反正大姐是你媳妇，你该心疼着些。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大姐了，我可不依的。”

        这话是笑着说的，孙祖德倒也没在意，应了好几个是。

        秦标馋酒，忙张罗着便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桌上的男人们也都有了几分醉意。趁着他们划拳的空，赵渡去找了秦月，终于在她自己的屋里找到了她。

        女人斜坐在床边，眼角似乎泛着水光。

        赵渡一时止住了步子，不知该上前还是不该，思量再三后还是走了过去。

        “大姐。”

        突然其来的声音吓了秦月一大跳，她慌忙的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嗳”，说完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赵渡瞧着她那清瘦模样，也不知该从何安慰。

        “大姐，我自小没有兄弟姐妹，我跟秦九就你这么一个姐姐，有些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掂量着，你也甭管娘还有大嫂她们或者是其他任何人怎么说怎么看，你只问问你自己的心，过的好不好？”

        秦月没说话，死死的咬着唇。

        赵渡又道。

        “我跟秦九说了，将来无论如何，总少不了你一口饭吃的，还有从前柳英的那个房间一直空着呢，随时欢迎你回来家里住住，想住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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