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茶酒双绝

茶盏底部的花枝顿时从墨色变成了炫目的桃粉色，而那些细碎的纹路，竟然变成了一朵朵明艳的桃花！

        瓷器中水波荡漾下桃花点点的稠艳之色，美得宁夫子头皮发麻，惊呼道：“竟然变色了！这……这妃红色如此明艳，好生的美！”

        就在他惊呼的同时，另一位夫子却叫嚷道：“什么粉色？我这茶盏里明明是靛蓝色！”

        “什么？可是我的茶盏里，却是藕荷色！”

        “我的盏里，竟是一抹黛色！”

        四人顾不上饮茶，像几个顽童一般，相互探头查看，加起来两百多岁的几个老人，眼中兴奋得有如见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纷纷啧啧称奇。

        “妙哉妙哉，看来老夫今日盯着腰伤来此用膳，还真是来对了！”

        “宁兄，我被你拉来作陪，原想着不过就是一间小小的酒楼，不想驳你的面子才来的。谁知道这里布置的精致不说，连一个茶盏都如此风雅妙趣，值！”

        李世安见他们高兴的灰白胡子乱颤，心里总算落定了些。

        宁夫子新奇过后，品了一口茶，这才称赞道：“我说呢，为何一个茶盏叫做‘饮千色’，果然是大俗大雅，李东家，你这瓷器选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这瓷器从何处购得，可否引荐一下老夫？”

        李世安面露难色道：“这是我一位做瓷器的朋友新研发的，如今问世的总共也就二十盏，全部都被檀大夫入手放在雅间使用了，但夫子放心，等他们出了第二批，我一定给您送上门去。”

        几人眼里略闪过失望，但也不好夺人所爱，便只好作罢，只管饮茶。

        因为他们年纪大了，便没有在门口排队诊脉，而是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李世安便亲自为他们逐一诊脉，他自从接受隆济医馆后，便极少亲自出诊，但一手祖传的医术，加上年幼时跟着祖父和父亲走南闯北，医术自然也是十分了得。

        诊脉完毕，又向四位夫子简单说明了他们的脉象，又推荐了一些菜肴。

        几人都是老学究，于厨艺和药理实在是外行，便悉数由李世安为他们定制了套餐，这才从雅间退出来，将选定的食单交给厨房烹饪。

        不多时，二楼雅间便又引来了第二波食客。

        这一行四人是李世安在商会的朋友，得知他今日酒楼开张，特意来捧场庆祝的。

        与钟爱茶道的几位夫子不同，他们平日里都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美酒佳肴的，李世安为他们点完餐品后，便着阿火去酒窖里取酒来。

        “世安兄，上次你便传信与我什么，说新开的酒楼有一种十分难得的好酒，我今日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般相邀？”

        “就是，我们兄弟走南闯北，什么好酒没喝过，便是皇帝老子的贡酒，也曾喝过的，你今日这酒若是不好，可别怪兄弟们吝啬不付饭钱……”

        几人笑嘻嘻开着玩笑，李世安拱手道：“知道哥几个都是见过世面的，寻常黄汤怎敢拿来滥竽充数？一会酒来了你们一试便知。”

        他这话拉高了期待值，小食送上来，四人吃着，一个酒坛子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搬了上来。

        李世安亲自为他们打开酒坛，刚一启封，一股浓郁的白酒香味便在空气中幽幽散开，初闻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待酒瓮摇晃，浓郁的白酒香味渐次传来，勾动着几个酒鬼肚中的馋虫，他们显然是坐不住了。

        “世安兄，别晃这酒瓮了，快给兄弟们满上！”

        “是啊，别卖关子了，我这鼻子比狗还灵些，一闻便知道这是好酒！”

        李世安唇角一勾，笑道：“那这酒钱……饭钱……”

        “我们付我们付！”

        “一坛酒，十两银子。”李世安眼中晃动着得意神色。

        “什么！十两银子一坛？世安，你是疯了吗，这酒卖得这么贵，寻常人谁买得起？”

        “我这酒，本就不是卖给寻常人的啊。”李世安又晃动了几下酒坛，淡声道，“你们喝是不喝？”

        几人咬着后槽牙：“喝！”

        李世安满意地笑了笑，终于开始倒酒。

        “这这这——”方才叫嚣着要吃白食的男子惊呼起来，“这酒怎么会是这等颜色，怪不得你给我们用的是玻璃盏！天爷，这也太好看了吧！”

        “对啊！怎么会还有一股如此浓郁的药香味？世安，这到底是什么酒？”

        桌面上用来盛酒的容器不是寻常的海碗，而是四个玻璃杯。

        在大梁朝，玻璃需要从外邦进口，十分难得，这几个玻璃酒杯色泽通透，被倒入金黄色的酒水后，显得格外贵气神秘。

        几位都是见过世面的商会成员，喝过的酒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色泽的酒水。

        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小口，舌尖先是尝到甘甜滋味，待及舌根部时，便有一种绵柔的滋味，带着一点点小小的辛辣感，口腔里更是被充斥这浓郁药香，滑入喉咙时，一点也没有烈酒呛喉的灼烧感，反而清凉润喉，十分舒适。

        “啊——好酒！绝世好酒！”

        “怪不得敢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一坛，确实能让人醉生梦死啊……”

        “满上满上，今日不醉不归！”

        李世安摇摇头：“不可，你们尚未用餐，腹中还空着，这药酒虽然入口绵柔，但也属于烈酒，还是等上了些热菜，再慢慢对酌吧！”

        李世安说着，便准备出门催一催热菜。

        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问道：“诶！世安兄，你与我们好好说说，这酒水里头，到底掺了什么药，竟然如此好喝！”

        此人最为奸滑，明显是想偷了配方去，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想去查看里面的药材，无奈酒水浸没了，看不甚清。

        李世安猛然间想到，这酒水里三十三味药材此刻他们便是见了也分辨不出来，但若是打包带走，找懂行的人一查便能配出同样的方子，那这酒可就不值十两银子了！

        他忙笑道：

        “这里面有人参，甘草，白术，白茯苓，炙甘草，枇杷叶，白豆蔻等等十八味中药材，方子也不是我的，而是我们家那位小神医檀小兮的，里头的分量我都不是十分清楚呢！”

        “哟嚯！还你们家的那位，世安，你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味儿啊……哈哈哈！我可是听说那位小神医是嫁了人的，而且——”

        那人眼神上下忽闪，十分猥琐又道：“我听说你的那位未婚妻，摄政王最宠爱的养女如今也来了清水镇，这么个节骨眼上，兄弟我劝你啊——可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到时候人财两空啊——哈哈哈哈！”

        李世安闻言心中恼怒，却不得不赔笑道：“我方才嘴瓢，其实我意思是我们家隆济医馆的那位小神医，你们这群人呐……成日里心思淫/邪，我李世安是这种觊觎人妇的小人吗？我对我们家娇娇，那可是一心一意的！”

        几人顿时大笑起来，纷纷嘲笑他是个妻管严，又阴阳怪气地嘲笑他立马要做摄政王的乘龙快婿，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提携这些兄弟云云。

        李世安笑着与他们周旋了一会，几道热菜上来以后，四个人很快将第一坛酒饮空，嚷嚷着要再来一坛。

        他喊了几声“阿秋，阿秋”，始终没人应答，便自己抱着只剩下药渣的酒坛子道：“我家伙计可能太忙了，这样，我亲自去给你们搬上来！”

        “快去快去！哥几个不差钱，一定要喝痛快了！”

        李世安抱着酒坛刚走出来，阿火便迎上来接了坛子道：“掌柜的，你方才为何一直叫阿秋？阿秋是谁？”

        “哪里来的什么阿秋，我不过是故意喊错，没人应答，我便能借口拿酒，将这个酒坛子拿出来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小声对阿火道：“你去，接下来送到雅间的长春法酒，每一个坛子里的中药，都给我捞走一些，不要让客人知道我们的真实配方，如果有食客要打包带走，务必将药材清理了大半才能让人带走！”

        阿火脑瓜子十分机灵，立刻明白了个钟缘由，小跑着下了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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