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跟踪者

檀小兮便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描了一个炉鼎一般的东西，交给了谢来发。

        “我想劳烦谢师傅做一件这样的铁器，图纸在这里，不知师傅能做吗？”

        谢来发嗤笑一声：“天下有什么我不能做的铁器？”

        他接过图纸看了看，顿时傻眼了：“这是何物？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谢来发十分奇怪：怎么会有铁器长得如此奇怪，四根长长的东西如凳脚一般朝天，底下又是一个板凳一般的长物，中间竟然还是空的，上面盖着一张铁丝网，两旁还长着一对方方的耳朵。

        檀小兮掩唇轻笑，将他手中的图纸转了一圈道：“谢师傅拿倒了，这才是正面朝上的。”

        糙汉子大窘，但还是不明白，摸了摸脑袋道：“姑娘这是哪里看到的东西？做什么用？”

        檀小兮道：“这叫烧烤炉。这是四个脚，可以折叠，中间的炉膛是空的，放入燃烧的木炭，铁丝网上放肉类和蔬菜，便可以用来烧烤。对了，还劳烦谢师傅帮我做一些铁签。”

        这个烧烤炉是之前罗玉辞抓到野鹿的时候，她就想做的，画了图纸后却一直没时间来找铁匠打造。

        冬日漫漫，上好的鹿肉只用来红烧清炖未免可惜，如果能做烧烤用，那滋味必定十分美味。

        她今日总算有时间让铁匠帮她打造了。

        谢来发恍然大悟地看着这个炉子，总算明白了檀小兮的意思，惊讶道：“姑娘生得如此娇弱，不曾想竟然有如此智慧！这个东西不难打造，两三天时间足矣！”

        檀小兮听他如此成竹在胸，感谢道：“二十两银子是定金，最终报价谢师傅再告知我便是，我定如数偿付！”

        “姑娘客气，二十两足够了！我现在就来研究这个烧烤炉，还请姑娘两天后来验收！”

        谢来发是个铁器痴，遇到这样新鲜的玩意，便是人家不给她钱，他都想要自己研究一番，都顾不上和檀小兮道别，便坐下来全神贯注地研究起了图纸。

        两人便带着小厮丫鬟离开铁匠铺子，去了隔壁的金匠铺子。

        还没来到铺子门口，就听见几个妇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檀小兮从她们身旁经过，听见“隆济医馆”四个字，便停下来听了一耳朵。

        其中一个妇人道：“大家都听说了没有，隆济医馆来了一位神医小娘子，明日便会坐堂，第一日只放十五个号子，那可是治好了县太爷老娘中风的神医啊！”

        “怎么没听说，今日下午，隆济医馆又是贴告示，又是敲锣打鼓，走街串巷地通知，长了耳朵的可都知道了！”

        “听说她还自己研制了一种药丸，专门打肚子里的虫，若是有小儿夜啼，低热，磨牙的，吃上几颗就能排虫呢！据说头天售卖，只有三百颗！”

        “药丸？不会是又大又苦的那种吧，谁家孩子爱吃那个啊？我猜肯定卖不完！”

        那妇人刚说完，另一个绿衫妇人忙道：“自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啊，据说是红糖和木薯制成的，相当甜糯！即便是腹中无虫，吃上一两颗也不会伤身体呢！”

        大家七嘴八舌道：“那还真是得去买几丸给家中孩子试试，万一有虫给打出来了呢？”

        檀小兮微微一笑，心道这李世安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不过短短半日，就将消息传递得这般广，难怪隆济医馆能在清水镇兴旺这么多年，就连许多京城的名门望族都慕名而来。

        几个妇人不多时便散了，檀小兮也被柳若儿扯进了金匠铺子。

        柳若儿家中的珠钗环佩无数，便是那木匠所造的七层妆奁盒子也装不完，可每回人家铺子里上了新品，她也总要去逛逛，有中意的便带回去。

        这次她倒难得没有为自己选，而是挑挑拣拣地，给檀小兮插了一头珠翠，只觉得面前的美人儿明眸皓齿，戴什么都好看，一时间竟然难以抉择，险些要让店家都给她包起来。

        檀小兮忙按住她，从一众珠翠中自己择了一支水头通透，莹润微凉的玉簪，斜斜插在了发髻上。

        柳若儿一看，果然温润良宜，更适合她医者的身份，心下有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和敬重。

        如她这般的女子，自然是与美玉更配一些的。

        檀小兮选好了发簪，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之前从河里摸上来的珍珠，交给展柜的后交代，让工匠帮忙做几对珍珠耳环，这便是她答应送给三个徒弟的东西。

        两人买完簪子，穿梭在拥挤的街市当中，不时买些干果蜜饯吃着，又去附近新开的成衣铺子购了几身新衣裳，直将带来的丫鬟小厮们手里都捧了满满的包裹，瞧着天色也愈发晚了，这才决定回家去。

        一路上嘻嘻哈哈，行至一个巷子的处拐角，檀小兮忽然对着丫鬟小桃低语了几句，又拿走了她替柳若儿拿在手里的木剑。

        小桃脸色一变，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但在檀小兮坚定的眼神里，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两个丫鬟小厮快速闪到了另外一个巷子深处。

        檀小兮眼神向后瞥了一眼，便拉着柳若儿闪身拐了进去。

        “小兮姐，这是做什么？为何将我的丫鬟都赶走了？”柳若儿惶惑不解，只能跟着檀小兮的脚步小跑。

        “你这傻丫头，我们被人跟踪了一路，你便没有丝毫觉察吗？”檀小兮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语。

        “什么！跟踪？”柳若儿惊呼起来，檀小兮顿时捂住她的嘴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怕人家不知道我们兵分两路，进了左边巷子吗？”

        “不是不是！”柳若儿惊慌失措，不住地看着四周，“姐姐，是谁跟踪我们啊？我好害怕！”

        檀小兮凝聚精神力，感知到屋顶上有清浅的呼吸声，即便是收敛得十分微弱，但也还是能明显感应到那呼吸在自己的右上角。

        她的手从包里抽出一根金针执在指尖，蓄上精神力朝右上角飞速射出!

        只听得“啊”的一声惊呼，那刺客便从檀小兮射出金针的方位跌落下来，竟是飞檐走壁，一路都在屋顶上跟着她们！

        柳若儿见那贼人落地，壮着胆子便上前去查看，方一看清那人的面容，便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呼道：

        “怎么是你？”

        她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去，却看见檀小兮似笑非笑地立在那里，裙角微动，身形却巍然不动。

        “小兮姐姐，这不是刺客，是——”

        “是叶清风。”檀小兮接了她的话，柳若儿脸上一僵：“姐姐知道？”

        叶清风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道：“你知道是我，还朝我发射暗器伤我？”

        檀小兮嘴角扯了扯，冷声道：“我说过别再跟着我，你为何就是不听？”

        柳若儿这会儿终于醒悟过来，上一次叶清风出现在檀小兮的房间里，恐怕也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夜闯她的房间，被她用医术放倒在床上，根本不是檀小兮所谓的病人。

        而这一次，他又暗暗跟踪檀小兮，不料又被发现。

        可听两人说话的语气，这叶清风并非是要对檀小兮不利，反倒是像在保护她。

        柳若儿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心里慌乱，全然忘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坐在地上一顿扒拉，终于在叶清风的膝盖关节处找到了檀小兮的金针，伸手就拔了出来。

        金针被拔出来，叶清风酸软的右腿顿时恢复了血行，立刻站了起来，轻轻扶起地上的柳若儿，又狠狠地瞪着檀小兮道：

        “你……你这毒妇，我定要回去告诉少主，你那些善良天真全是装出来的，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我心狠手辣？我毒妇？”檀小兮笑了笑，忽然眼神变得十分冷厉，“我若当真如此，此刻扎的便是你的第三条腿，叫你进宫当太监去！”

        叶清风登时涨红了脸，柳若儿也是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檀小兮话中的意思，羞得扭过头去不敢出声。

        檀小兮盯着羞愤的叶清风看了一眼，忽然猝不及防地欺身过来，将手中的木剑直直朝着柳若儿的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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