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后台隐约能听见童佳在台上说话的声音，顾昕妤担心嘈杂让何淳生听不清她的话而刻意走近了些。

        此时却被他这个不按常理提出的问题吓得手直接停滞在半空，她满脸诧愕地抬眸，不就让他帮忙拿下麦克风，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难道钟子琛的出现真的有奇效？

        既然机会已经放在眼前，她索性镇定地把手收回去后，狡黠一笑，用在他面前少有的认真语气答道：“就在我眼前哦。”

        话音落下的同时，台前如掀翻屋顶般热烈的欢呼声传入了他们耳中。

        顾昕妤以为，是童佳说了些什么惊人的话，正准备去窥探何淳生脸上的表情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童佳细弱的声音：“阿妤，麦克风……没关。”

        天知道童佳根本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这里，可是为了场面可以控制住，她只能硬着头皮下来告诉他们这个真相。

        说完便立刻折返回到演出台上。

        以往调音台会在下台的同时将麦克风关掉，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居然忘了这件事，也就是说，他们刚才对话被听得一清二楚。

        无论她这回答算不算表白，但是在场的人知道她喜欢何淳生已经成了事实。

        帽子那件事才刚过去不久，何淳生的那顶帽子还在她的包里，正准备今天还给他。

        更何况，恐怕已经在几支乐队的群里传了个遍。

        已经不只是社死那么简单，等一下和hope的合作曲目她都不想上台了。

        顾昕妤低头看着那个麦克风，在她的眼里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般的存在。

        就不该塞给何淳生，就不该给他说话的机会。

        现在可以当场表演什么叫崩溃。

        她想从何淳生的手里把麦克风抢过来关掉，却发现他往后退了几步，举起麦克风示意她已经关掉了。

        这段插曲导致她没有去关注他的反应的心情，只想绕过他往休息室走。

        何淳生当然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她走，这里只有他和顾昕妤，要是再不领悟到她的回答，首先会是唾弃自己。他直接堵住过道，看着她跟无头苍蝇那样无措，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你不就好奇我的反应？”

        “你不如先让我冷静冷静。”她耷拉着脑袋，让何淳生泛起罪恶的感觉。

        他答应得干脆：“行，我过十分钟去休息室找你。”

        “啊？”顾昕妤皱成八字眉瞪大双眼看着他，“不可以，不行，我等会出来找你吧。”

        生活不易，阿妤叹气。

        走进休息室这段路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短，没想到这长达快十年的暗恋，告诉当事人的同时竟然在暴露于聚光灯之下。

        要是何淳生实在酝酿着该怎么拒绝，她就能顿时理解屋漏偏逢连夜的意思。

        她拖着沉重的身躯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只见里面只有钟子琛一人，其他人像是刻意给她和何淳生留下独处的空间，全都逃离了后台。

        钟子琛看着她推门进来，笑着说：“我就说吧，我可以帮你。”

        “你这何止是帮我，一步到众目共睹了。”她把小提琴放回琴盒，担心外面会听见，压低声音，“他可什么都还没说，说不定拒绝我呢。”

        “你想多了。”钟子琛索性把昨天彩排时的感觉告诉她，“你是不知道，他昨天看到我跟你说话之后，我走的时候看我的那个眼神。”

        “什么眼神？”

        昨天那一幕她的位置确实看不见。

        “想把我千刀万剐的眼神，所以说好的小提琴伴奏，等我新歌写好就找你。”钟子琛说完便往外走，可不想等何淳生进来找顾昕妤的时候，发现只有他们两人在休息室。

        顾昕妤撅着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距离约好的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

        童佳重新回来台上后面对的是台下前排各种各样的提问。

        “是何淳生和bella吗？他们成了吗？”

        “下去看到了什么？”

        童佳怎么可能替他们回答这些问题，只能笑着打太极般回答：“后面还有hope的演出，你们应该问当事人。”

        台下两人当然无意利用这些事情抢风头，但是工作人员的失误着实让台上的amour其他成员捏了把冷汗。顾昕妤用bella这个身份本就神秘，这下亲自承认了对何淳生的喜欢，好像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要面对不少麻烦。

        演出的紧凑不允许她们再针对这件事为他们做出解释，说完那句话后便示意开始演出。还好这个风波不至于让台下的观众忘记是来看演出的，重新开始的歌过半，便已经能感受到大家的全情投入。

        童佳总算是默默松了口气。

        钟子琛实际上只是坐享其成，根据她一开始的描述便早已断定，他们的关系，缺的是有人在背后推一把。

        他偏偏很适合当这个人。

        从休息室出来一转头就看到走廊尽头，何淳生正矗立在那里。钟子琛的目的相当明确，走到他面前说道：“我跟阿妤真的没什么，你也知道了，她喜欢的人是你。”

        他心头的疑问瞬间串上了，是钟子琛深谙什么叫激将法，逼得他向顾昕妤问出了那个困惑着他的问题。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怎么就自己……他苦笑着看向钟子琛：“谢谢了。”

        钟子琛同样笑了笑，告诉他：“休息室里没人。”

        何淳生看了看时间，不再继续迟疑下去，走过去休息室外刚好就够十分钟。还没来得及敲门，顾昕妤便从里面打开门往外走，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见到了他。

        “进去说吧，外面可能人更多更杂。”像是征询她的意见，实际上人已经在往里走。

        她默许了这个提议，重新做到了她刚刚调整呼吸的椅子上。

        “要是我不问，你有打算过告诉我吗？”他打算一次性将心头的疑惑问出来。

        顾昕妤想过她会进来就劈头拒绝或者扯去其他话题，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打算过，但好像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其实……”他想说的很多，例如说她可以更早地把这些说出来，但是按他自己的情况，好像没资格这么说，“阿妤。”

        听到他突然喊了自己的昵称，她瞳孔微扩地看向他。

        “我就直接说吧。”当下是他把藏在心里一切说出来的最好时机，“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我，那你中学的时候说的那个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他怎么也要问出口，现在问了，总比将来成为他的心结要好。

        “也是你。”

        他还没问完，就被顾昕妤打断。

        听到这个答案带来的震撼比他知道bella就是顾昕妤时要大得多。

        何淳生极度无奈地叹了叹气，拖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侧过身盯着她说道：“告诉你一件很可笑的事，高中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别人，所以就算我当时有其他的想法也不敢告诉你。正好也是我和家里人吵架的那段时间，我没什么勇气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害怕就这样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要是我当初胆子大些将这一切告诉你，是不是就不会平白无故地浪费这么多年？”

        “当然不可以这样说。”顾昕妤仿佛被他的话说到了心坎，但她并不想因此否定他们之间这些年里摆放在心里的情感，努了努嘴又摇了摇头，才开口道，“如果不是经过这些年，我们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你也不会再小提琴手合作的时候刚好找到我。”

        倘若在学校的时候他们表露了心意，以当时他们的处境来说，尤其是何淳生这种逆反的行为，将来会发生的好坏都是无法预料的事。相反，尽管这些年里两人各自成长，但是他们的喜欢没有因此磨灭，再遇之后反而变得可以坦率地诉说喜欢。

        顾昕妤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何淳生，他又抛出一个新问题：“所以说，你真的是因为我才玩的乐队？”

        “嗯……是，但不完全是。”

        既是因为对他喜欢的追逐，也是想要突破自己而另辟蹊径。

        她的回答看似模棱两可，但他倒是理解到了其中的意思，好像想知道的都已经得到了答案，于是问道：“那你呢？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也就是说，你高中的时候……”

        他的话里暴露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

        “准确来说，我在高中之前就喜欢你了。”何淳生没有隐瞒的必要，回答了她这个没说完的问题后，再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试试，好吗？我知道这么多年在生活和工作上的缺失很难一下就可以弥补，但是我相信一定不是难事。”

        “就当是给我对你的喜欢一个交代？”

        他说的很巧妙，甚至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

        顾昕妤很难去拒绝。

        她点了点头，答道：“好。”

        话刚说完，她就如同幻听般听到了有人开门和欢呼的声音，惊讶地回过头去，发现是她的队友和hope的成员，以及其他乐队和livehouse的工作人员。

        进来休息室的时候外面没人，也就没注意说话的音量，却没想到他们会在门外偷听。

        她顿时害臊得拍了拍何淳生的肩膀，可是又找不到可以让她藏身不去面对这个场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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