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九章

等到一切恢复如初，青青姑娘收到了四姑娘的信，不再郁郁寡欢担心妹妹，流光还没来得及舒舒服服躺下一会就被皇帝召进了宫里，掐掐日子，是祭天的日子要到了。

        流光难得的盛装打扮了一番，穿上宫服去面圣。金钗银镯在她身上发亮，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熠熠生辉。

        赵钦青远远看着流光上了去宫廷的马车，总觉得惴惴不安，明明是莫大的荣耀怎么会不安呢。

        相同的，流光也感觉不太好，因为她私自下山了两次，实在是做贼心虚。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宫门口，身下的路需要流光走过去，看着没有尽头的路和高高的宫墙，流光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气来，真是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见到皇帝，流光规规矩矩的行礼，不敢抬头等着皇帝说话，可惜过了大概一刻钟，皇帝依然没有说话，难不成故意整我不成，真够没意思的。流光只能耐着性子等皇帝，谁叫那人是九五至尊呢。

        “国师，你瞧瞧，这丫头心里又不知道怎么编排朕呢。”

        国师白眉白发，笑的慈眉善目，看着下面跪着的流光就像看着一个刚刚出世的小娃娃。

        “陛下，快让她起来吧。”

        “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个好姑娘，不是说你十四年来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吗，怎的让你在寺庙待几天就出去了两次。”

        “回陛下，臣女知错。”

        “刚刚让你跪了，也算罚了。”

        流光呼出一口气，那边好，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惩罚。

        “每天出发去齐陆山祭天，你须和我们一起去，下去好生歇着吧。”

        “臣女遵旨。”

        流光一直是按照最标准的贵女的礼节来的，想来是挑不出错，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压力巨大的宫殿，真不知道那国师是怎么能和帝王聊家常的。

        “国师，这丫头出生的时候你是看见了的，天降祥瑞。”

        “是啊，几百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景象了。”

        “叫她去祭天，也亏姜家舍得。”

        国师说完后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

        “您难不成没告诉姜家什么是祭天？”

        “要是告诉了，怕是见不到这姑娘了。”

        “哎，陛下，凡事不可强求，国运也是。”

        “她身上的气运能给国土带来昌盛也是她的福气。”

        国师叹了口气，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一个人孤注一掷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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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那天人声鼎沸，人人都想看看神秘的祭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人人都不见过，更别说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女祭天，这让本就兴致勃勃的人们更加好奇。

        “锡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祭天要神女。”

        “这是第一次，没有过记载。”

        “那你和那人去祭天过吗。”

        贺止玉沉默良久，想起自己八岁那年第一次和那人去齐陆山祭天，那里的青石路苔藓横生，却感觉十分的熟悉，高高的祭坛旁边的那颗巨大的桃花树，向来已经又上千年的历史，贺止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是那天桃花瓣没有随风飘下，树上应当要有一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随着那人跪在祭坛前，心思却飘了很远。

        “去过，忘了。”

        涂安行不再提起那人，他知道贺止玉不乐意听。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给姜流光那些东西。”

        贺止玉没有听涂安行说话，一声不吭的走了，等涂安行反应过来身边早已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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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来到山下，看着眼前绵延的山和长长的队伍，不由的感到荒诞。祭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国师，这山可有来历？”

        “据记载，千年前，有一位仙人再此陨落，那时在位的帝王每年都会来次祭奠，久而久之就成了传统。”

        “那仙子是谁，帝王又是谁。”

        “不可考。”

        国师心里有些忐忑，因为据他演算，那仙子的转世正是眼前这位姜姑娘，若皇帝执迷不悟非要强制让她祭天恐怕世道有大变。

        “真是可惜，那仙子为何会陨落。”

        “不可考。”

        流光觉得无趣，但是毕竟过去了上千年，其中战乱，改朝换代数不胜数，还能记得那位仙子和帝王已经是大不易。

        “到了”

        国师讲流光带到了祭坛前，此时春季已经过去，桃树郁郁葱葱随风飘动，吹着流光的裙摆和发梢。

        “国师，我总觉得那该躺着个人才对。”

        流光指了指树干，呆呆的问国师，皇帝姗姗来迟，笑声在流光身后传来。

        “哈哈哈哈，这话倒和老五说的如出一辙。”

        五皇子？倒是低调，没听过什么他的消息。流光心里犯嘀咕，身子却还是及时跪下行礼。

        “朕那儿子，不愿做皇家人非要跑到书院去讲学，随他去。”

        国师汗颜，早知道就不告诉皇帝五皇子是帝王转世了，这一说不得了，非要立五皇子为太子，五皇子又是个不愿意管皇家事情的，一心想辅佐二皇子，把五皇子逼到书院教书去了。要是这二人以后大造化，知道自己以前这么坑过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这国师两眼一抹黑。

        “开始吧。”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动起来。

        流光被带上了祭坛最高处，往下看是悬崖，望远处看是漫山遍野的花。

        真好看。这是流光唯一的想法。

        这时，皇帝递给了流光一把剑，慢悠悠的走在流光身边。

        “这把剑，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论经历了风浪，多少它始终在国库里，上面本是刻着字的，久了，锈了，看不清了。”

        流光接过剑，抚摸着它。身上还有剑气，只是很微薄了。她打量着这把剑，看到了那两个字，端详了一会认了出来：春泥。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桃花落入土中可不就是春泥了吗。

        “现在，你带着她一起魂归大地吧。”

        流光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帝王，他双目坚定的看着自己，由不得自己愿不愿意。

        “姜家那边，朕会说你在齐陆山住下了，一生在这为国祈祷，五十年后赐予你国葬。”

        “陛下要我殉国？”

        “是，你的气运，我需要，岁凌需要。”

        “那陛下有没有想过我姜流光也需要。”

        “放肆。”

        流光条件反射般跪了下去，祭坛上的图纹凹凸不平烙的流光腿疼。

        “朕不想亲自动手，你自己来吧。”

        流光把玩着手里的剑，像问候一个老朋友。又要死了。流光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为什么要说又，这十四年来自己一直受父母宠爱，家族庇护，朋友仗义帮助，就这样死了也太无趣了。

        “陛下相信世上有仙人吗？”

        “不信，或许曾经有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是吗，臣女自小就会做一个梦，现在想来应当是仙人托的梦。”

        流光把春泥收入剑鞘，缓缓站起走向祭坛边缘。

        “我赌世上有仙人。”

        说罢，流光一跃而下堕入山崖中。

        皇帝无动于衷看着流光坠下，久久他缓缓走了过去，他看向山崖下，浓浓的山雾经年不散，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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