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终）

那怪物死了

        姜流光被苏时和金婵带走了。

        萧九叙一个人在原地坐着，有些发，呆呆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琉璃珠子。这是姜流光手上带着的。

        以前喝了酒发昏，想知道这流光溢彩的珠子值多少钱，还怂恿她去当铺问问。

        只是不管流光喝的多么烂醉如泥，都会严肃的告诉萧九叙，这时师叔和师傅的遗物，不能动。

        几次过后萧九叙自觉没趣，也就不再问。

        珠子断了，流光是死了吗。

        萧九叙把珠子收起，僵硬的走着

        ---

        青青姑娘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是晚上了。

        “你再说一次，流光怎么了。”

        惠香跪在地上发抖，不敢再说。

        惠香知道的，自从姜姑娘来了之后，小姐会笑了，身体没有那么弱了，仿佛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可是惠香刚刚却和她说，姜姑娘眼睛被挖去了，脚筋被挑断了，最后被王爷一剑穿心。

        青青姑娘脸色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撑不住自己倒在地上。

        “小姐！”

        惠香连忙扶着青青，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爷，王爷射出的箭？”

        青青的捂住心口，大口呼吸着，却哭不出声音。

        怎么会是王爷！

        惠香看着青青心急如焚

        “小姐！王爷或者是有苦衷的。”

        青青悲恸。她知道王爷虽然救了她的命，却是个冷心善面的人。不会有什么苦衷的，他向来都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任何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青青活在屋檐下，事事都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有用的，才能不被扫地出门。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是为了昭告天下他的仁义与善吧！

        不过是他的收买人心的工具罢了。

        是夜，青青一夜无眠。

        ---

        “父皇，一切都处理好了。”

        “你把那方士杀了？”

        “只是为了将那怪物彻底斩草除根罢了。”

        皇帝走下了高台，走到了贺止玉的身旁。

        “你不像我，更不像你的母亲。”

        贺止玉跪下了。

        “你不必跪我，出去。”

        贺止玉离开了。

        不过是个方士罢了，她的职责是救回父皇让我孝名满天启，替我继承皇位扫除障碍，佑我天启不被邪祟侵扰，外敌来犯。

        我贺止玉从不后悔。

        ---

        姜流光躺在她最熟悉的床上，金婵和苏时坐在她身边不停的在讨论什么。

        “明明还有一息尚存，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苏时翻阅着山里的古籍，不停的在寻找办法。金婵在替她擦拭脸蛋和手。

        “苏时，我怎么感觉流光身上少了什么。”

        “什么？”

        我记得当初救出流光的时候，她手上有串珠子。

        “珠子”

        “那珠子应该就是流光一息尚存的原因。”

        可到哪去再找一串珠子，那珠子又是什么来头。

        ---

        三个月后，在苏时不断翻阅古籍的努力下，终于在金婵整理流光物品的时候在储物袋里面找到了另外一串手链。

        这让苏时和金婵哭笑不得。

        “看她醒来怎么教训她。”

        话虽这么说，但苏时很开心。他为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手链带上了，流光的魂魄开始聚集，金婵和苏时为她护法。

        ---

        一年后

        “金婵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经好了，安心和我师兄去游历。”

        “你师兄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你没有发现吗？”

        我歪了歪头，表示从来都不管师兄什么时候离开，这二十年来都是如此。

        “你不和师兄去？”

        “我们各有各的仙途要修，当然不会一直一起行动。”

        “好吧。”

        “你放心，要是有事，他会传信给我。”

        我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桃树上。

        “知道啦，难为姐姐你大老远从家里赶来看我。”

        金婵笑了笑，毕竟你是姜流光，苏时最宝贝的师妹。

        ---

        这是金婵姐姐和师兄离开的第二年了，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我照着记忆让师兄给我建了一个和萧九叙秘密地点一样的地方，但是我觉得索然无味。

        金婵姐姐治好了我的眼睛，师兄帮我把筋脉补好了。

        一切就像两年前一样。

        我依旧躺在桃花书上喝怎么都不会醉的酒，想着怎么死才能不痛。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不想再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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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过去，师兄回来过一次，他说他去了蓬莱岛，看见了许多方士。

        金婵姐来的更多，我怀疑她就是来白喝我酒的。

        不过金婵姐这次回来不太一样，她说她遇见了一个姑娘，长得很像一个故人。说那姑娘温柔坚毅，知书达理，是万万般的好。但是她却不太开心。

        大概是想方灵姐姐了吧。

        金婵姐走后，我决定下山一趟。

        因为老皇帝死了，贺止玉成了皇帝。最是热闹的一天，我也去凑凑热闹。

        我被万人声响淹没在长街，看着他登上最高的位置，转身逆着人群走去，原来仁至义尽是这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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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找了青青姑娘，她现在住在寺庙里，潜心修佛过得不错。我坐在窗上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便走了。

        我也去看了看萧九叙。他已经是天启的大将军，不再是那个和我一起策马长街的少年。夜深人静，他依旧在办公务，真是一点也不像他。我在窗外的树上看他，一直到二更天，他才离开。

        我下了一趟人间，却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人间的东西就该留在人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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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当上了皇帝，我自然是开心的。他会是个好皇帝，但是不会是我心里的好公子。

        我求了恩典去庙里为国祈福。

        我不打算回去了。

        这天我闭着眼在诵经，我感觉到窗边坐着一个人。我不用睁开眼我就能够看见，一个不笑也似笑的姑娘背靠窗栏在看着我。

        我不敢睁开眼，我怕只是我的错觉。

        可是我又想再看一眼她，那个六年前去了西南，死在城墙下的姑娘。

        我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终于，她走了。

        我睁开眼，眼里的泪再也装不下，直直的流在我的脸颊。

        ---

        没有人责怪贺止玉，但是也没有人因为流光的死而欢呼。

        六年前的闹剧昙花一现，好像从来没有过一个叫姜流光的方士。

        她死在了我面前，我看着箭穿过她的心脏。

        是我最好的兄弟杀了她。

        当我下朝回府途中看见那些宿醉未归的公子哥们，我总是想起那天流光被贺止玉驮走，还踹了我一脚。至今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踹我。

        我想起她时，会把收在匣子里的珠子拿出来看看，但是很快我便会放回去。

        这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务，却听到窗外的树上坐着个人。

        我以为是刺客，可是那人静悄悄的，却没有故意隐藏自己。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下一秒那人就该掀了我的案牍拉我去打牌了吧。

        我在那坐到了二更天，我知道我该走了。

        她也是。

        她还活着，真好。

        可是她还活着并不代表她没有死过。

        ---

        四十年后，流光还是死了。

        苏时知道的，流光靠手链成不了多久，所以一直云游在外寻找办法，以至于蓬莱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办法。

        流光握着苏时的手，对他说

        “师兄，已经很好了，至少我现在不疼。”

        流光死的时候天光乍现一瞬，整个天启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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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九叙已经是个中年老将，看到那光的方向，明白了那是她陨落了。

        “这个女人是个怕疼的，也是个想死的。如今她真的死了，倒是只顾着自己痛快。”说罢他便走进了房，很久才出来。

        青青已经是最有资历的道长，可是当她手中的佛珠断了时，她的心里的念想也彻底断了。

        皇宫里下着雪，安静的没有生命。他听完探子说的消息后一直沉默着，半晌终于走向了窗户。“知道你心狠，没想到还记仇，走的悄无声息，朕难不成会去留你。”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一步一磕头来到山顶，只为求她出山救这大厦将倾的王朝。风吹过桃花树，漫天飘零的花瓣就像今天的鹅毛雪，她提着一壶酒躺在树上说“我是个怕疼的，却很想死，你有办法吗”

        我贺止玉一生为天启，不后悔。

        只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不要再做天启的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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