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出发去槐海，陈易燃和陈思缈都在。

        陈思缈愣在车边盯着钟雨看了好半天，做最后的抗争，“我们去了就是电灯泡。”

        “来都来了。”钟雨拉上她的胳膊，“走啦，听说槐海的花都开了，可美了。”

        陈思缈打了个哈欠，双眼朦胧，“恋爱的人，看到花开了都觉得是在歌颂爱情。”

        钟雨照旧拆零食当早餐，左手黑松露海盐曲奇，右手蓝莓夹心蛋糕，“吃哪个？你先选。”

        “你喜欢吃哪个？”

        “这个。”钟雨夹在手里，在她眼前晃了晃，选了小蛋糕。

        陈思缈说：“那我吃这个黑松露曲奇。”

        “……行。”陈思缈拿到零食咬了一口，没有她想的酥脆，先上车，钟雨紧随其后。

        刚弯腰进车身，陈思缈和陈易燃同时看向她。

        陈思缈问：“你跟上来干嘛？”

        “……对哦，我不跟你们一车。”她得跟孟有初一车。

        陈思缈把她往外推了推，手往门上够，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自顾自演起来：“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的蓝莓夹心啊。最喜欢的蛋糕，送给最喜欢的人。”

        钟雨配合地双手奉上，笑容狡黠：“那给你。”

        “行啊，给我。”

        陈思缈佯装去抢，钟雨迅速抽回，退出身替她把门给带上，小声说：“才不给你……”

        “没点出息啊你。”陈思缈笑了几声，听到钟雨耳朵里格外大声，她脸上一热，不继续胡闹了，提醒说：“我先过去了，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

        钟雨走过去，几步路，说近也不近。他应该听不见吧。

        “我自己来。”钟雨说话时要去开车门，孟有初站在车边，习惯性扫去车前盖上的落叶，有雨水也会拿纸巾擦干，每次都很有耐心地替她开门。

        孟有初没应声，等坐定，启动之前突然转向她。

        对视了几秒。

        钟雨不解，迅速瞟了眼对面的倒车镜，“……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孟有初笑了下，“想起上次你上错车。”

        钟雨微微尴尬，想起秦牧官宣当日。在宿舍跟室友骂了一通以后，头脑昏沉地往校外走，仿佛置身和风椰林，别说本来就不怎么认车型，连颜色都想不起来。

        孟有初的车停在对街更远处。

        他还没来得及抬手，眼看着钟雨径直上了一辆深蓝老款尼桑。

        跟他这款银灰宝马7系suv哪哪都不一样。

        没半分钟光洁的腿又落地。

        “你下车倒是还很镇定。”孟有初手搭在方向盘上，没问钟雨，眼神落在她手上。

        钟雨把小蛋糕拿给他，莫名骄傲：“学校外面都是接单的司机，上车错可正常了。”

        孟有初尝了一口，有点甜，从后座拿了一瓶矿泉水，单手拧开，递给钟雨。也给自己拿了一瓶新的，瓶盖拧到一半停下。像是斟酌了一下。

        过一会儿才开口：“小姑娘迷迷糊糊的，上错车很危险。”

        钟雨意料之中，对他笑着，“知道，我爸妈也经常提醒我，他们性别意识觉醒地很早，不止是跟异性相处这些，也有教我一些女孩子自我保护的方法。”

        “嗯，可能也不止是意识觉醒的问题。”孟有初淡淡笑。

        钟雨双手握在矿泉水上，下意识地左右旋着，严肃对待这个话题，认真问：“怎么说？”

        孟有初收回视线，把空塑料纸放进口袋，看了下院子出口，准备启动。

        没立刻得到回答，钟雨坐回去，拉开点距离，习惯性地扯了下安全带。

        刚一垂下眼眸准备看时间，一双微微发热的手就覆到她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滑到耳边捏了下她的耳垂，声音像浓香的榛果拿铁，“可能因为你太漂亮了吧。”

        让人担心的东西可就多了。

        到槐海之前，两辆车先到的沉雪山，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仲冬覆雪，相反，清黎的雪季很短，大多时候是雨夹雪，不似北方白软温厚。

        叫沉雪山也跟花季有关，梨花春夏如雪，细絮飘满山泉。

        五月来已经落了一轮，不如三月天。

        但在去槐海的必经之路上，山雪常见，容易出片，这块儿反而开发了不少星级酒店。陈易燃趁机敲了孟有初一顿午饭，选在酒店一层的中餐厅。

        餐品娇贵，只选时令蔬果。大厅接近满桌，人声嘈杂哦。

        餐厅经理看向孟有初，询问他是否需要包厢。

        “还有吗？”孟有初看了下时间，十二点二十，正值饭点。

        “您来是有的。”总有一些备桌不能预定。

        陈思缈挽着钟雨站在最外侧，递了个眼神给她。见她可能没理解，没反应，忍不住在她耳边说了出来：“你们家孟叔叔好厉害啊，放假这个点儿去吃麦当劳都得排队……”

        钟雨微微摇头，瞥了眼孟有初的背影，静静跟上。

        单间圆桌，落地玻璃，一眼可以看尽窗外的沉雪山。服务生周到斟茶，推荐菜品。

        钟雨小声喊陈思缈陪她去趟洗手间，结果她半个身子都倾向陈易燃那边，两个人在琢磨菜单，问服务生什么最贵，什么上得最快。

        “你们点。”孟有初先站起来，说完冲门口挑了下眉。

        “洗手间左转，十米处就是，右边穿过葡萄架还有个水池，放着几株睡莲。”服务生贴心周到，眼力劲也强，钟雨点头道谢，跟着孟有初走出去。

        钟雨拿纸巾擦手，孟有初等在洗手间门口，“往右看看？”

        “好啊，那个是紫藤萝。”钟雨指了指不远处的夏藤木架，花穗丛生，迎风飘摆，像是有清淡的味道，“好看，我喜欢花花草草，不过养过的很少。”

        孟有初对花草一窍不通，但是他母亲喜欢养，他见过的种类多。

        “你很喜欢植物。”孟有初想起来，她听到槐树花海时也是这样有兴致。

        “嗯，喜欢藤蔓大于花。紫藤萝仲春开花，仲夏结果，条蔓纤结，与树连理，很容易形成共生关系。”两人并肩慢走，钟雨停了停，转向他，“……有互相依恋的寓意。”

        孟有初笑说：“那有点费劲，以后不能松花，只能送草。”说完看了眼一长廊的夏藤。

        “……花也是喜欢的。”

        孟有初问：“有特别喜欢的吗？”

        “有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孟有初为难，想了想，还是没答案，“我很难猜到。”

        “我发现了。”钟雨开玩笑，语气轻松，“我发现律师可能比较严谨，不爱把话说死，连陈律师这样好相处又活泼的人，都从来没有用过最喜欢这样绝对的词。”

        “也不是，分人。”

        “你看。”钟雨笑了笑。

        孟有初也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不继续这个绝对性的话题，只问：“所以答案是什么？”

        “香槟玫瑰。”

        孟有初透过叶隙看了眼阳光，中午高温，但一直有风吹来。问有原因吗。

        钟雨摇摇头，站在高处，与他平视，“到最喜欢这种极度不客观的程度，反而没有原因。”

        孟他伸手替钟雨拨开搭拢下来的藤蔓，笑说：“小女生有点难理解。”

        心情像是晴转多云。

        钟雨别开眼，跳远一步，伸手碰了碰花穗，“那非小女生喜欢什么花？”

        “不知道，好像没聊起过。”孟有初看了她一眼，靠着木架坐在廊下。

        “……那你以前都送什么？”

        孟有初无所谓地笑，“玫瑰居多吧，可能也有百合什么的。”

        “红玫瑰吗。”钟雨问，但也不是问的语气。

        孟有初没答，淡淡笑了下。

        “……真俗气。”钟雨神色自若，语气轻飘飘的。像说一句铁板钉钉的注释，没有半点偏颇在意的意味，扭头先走，“走啦，快吃饭了。”

        这次孟有初笑得更明显，叹了口气，站起身。

        回到包厢，刚开门就听到陈思缈扯着嗓子惊讶问道：“这么不一样的吗？！”

        “漂亮是一样的。”陈易燃一口喝下半杯茶，啧啧两声，“毕竟奥运会都强调多元包容，开放谦逊，我也算是深刻践行在生活里了，没给咱中国人丢脸。”

        钟雨没听懂，坐下后问，“……你们在聊什么？”

        “在说陈师兄前女友，还有外国选手呢，都快集齐十二星座女友了。”

        钟雨说：“……”

        陈易燃连忙解释，语气还是得意，“不过小雨点，别误会，别看我前女友数量多，质量高，我本人可不是海王，也不是渣男，每次我都带着对待初恋的心情在恋爱。”

        陈思缈听得起劲，“有最喜欢的吗？”

        “没有吧。”

        陈思缈问：“那身材最火辣，长得最漂亮这种总有吧？”

        陈易燃认真想了想，咋舌道：“也没有，各有各的漂亮，说不上来最漂亮。”说完转向孟有初，回忆似的补了句，“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按我审美，确实都不如老孟前女友漂亮。”

        这次换孟有初无语，他理都没理，客气问服务生：“什么时候上菜？”

        陈易燃也不理会，转头就跟钟雨揭短，“你们家孟叔叔虽然数量上就那么一个，但是质量没得说，艳冠群芳，享誉国内外律师圈。”

        钟雨喝了口水，低头翻了翻眼前的菜单。

        “啊？也是律师啊？！”陈思缈兴奋地挪了下椅子，往陈易燃身边靠。

        陈易燃回：“现在不是律师了。”

        陈思缈其实不关心这个，面向陈易燃说话，手却伸到钟雨脸上，自然习惯性地替她把碎发捋到耳后，“有那么漂亮吗？！能比我们钟老师还漂亮？”

        钟雨又喝了一口水，继续翻菜单。

        “我想想，有点难回答，感觉是送命题。”陈易燃端坐身体，看向钟雨，钟雨感应似的也回看过去，冲他复杂的笑了笑，倒也不尴尬。

        男女生碰在一起容易聊八卦。从中学到现在，多大都一样。

        “都漂亮。”

        “切——”陈思缈嫌弃说，“你憋半天憋出这么个答案。”

        以陈易燃的高情商，连当着钟雨的面都不说她更漂亮，那就是对方更漂亮。大概是女生天生敏锐，拒而不答也是一种答案，闪烁其词可能就是在说谎。

        陈思缈继续追问，权当当事人不在场，“我平时真不是这么八卦的，我就是好奇男神师兄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跟我们家钟老师像么？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拐一个傻的。”

        陈易燃戳穿她那点小心思，直接问：“你是想问老孟前女友是什么样儿的么？”

        陈思缈瞪他一眼，越描越黑，“没有打听隐私的意思，也不是在进行比较哈。”

        “倒也不是比较，只能说是一模不一样，连漂亮都漂亮得很不一样。”陈易燃不说具体细节，开玩笑也很有度，说到这里就想叫停了，趁机喊服务生上菜。

        又想去洗手间了。

        像考场交卷前的催命铃，钟雨这么想着，只是心理作用，想快点离开考场。

        孟有初正好给她添水，她手心捂住杯口，眼也没抬，回了句：“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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