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山中村庄(5)

果然，喜宴有问题。

        池鱼醒来的时候，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想法。

        傍晚众人欢腾的喜宴，好像走在了事情的既定轨迹上，既定的事实总会按部就班地发展。她已经很小心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可还是随着大家一起突然倒下。

        屋子里很黑，拉上帘子的窗户隐隐透着些不亮的光，整间屋子几乎看不清什么。浑身被绳子捆住，绑的有些紧，解开需要花些时间。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推门的声音“咯吱”响起，池鱼快速闭上眼睛，做出昏睡的样子。

        有人推门进来，天光随着打开的门板映进来，照亮屋子一角。

        她把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不经意地，不引人注意地，观察眼前情况。

        忽然眼神定了一下，似乎看到认识的人。

        其实也不算认识，池鱼一瞬间思绪急转。走进来两三个脸上有刀疤的瘦小男人，之所以说熟悉，是她曾经在祭坛山洞就见到过刀疤男，而且他们刀疤。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是一伙的？或者是一个组织？这里的事情应该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们对这个村子做了什么？

        她斜躺在角落，整个人正对着门口，整间屋子明亮起来之后看的真真切切。屋子里挂着红绸，贴着喜字，看样子应该是举办喜事的村长家的堂屋。地上都是被捆绑的村民，李父李母昏睡在她的旁边。

        刀疤男就像挑拣货物一样打量着陆续醒来的村民，他们有恃无恐，说话的声音大声且直白地飘进耳朵。

        “咱们这次带哪个过去？”

        “要不就他吧，新娘子的亲爹，也算讨个好兆头。”一个刀疤男揪住管村长的领子微微提起。

        管村长年纪已经很大了，老人被他们无情地拽倒在地。

        “快点吧，估摸那里的血也快流干了。”

        其余两人纷纷点头应和。

        管村长呜呜咽咽地叫着，刀疤男扫视一眼被捆成一团惊恐的村民，起了几分戏弄的心思，把堵嘴的布条一把扯开，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村很穷的，什么都没有，不会有你们要的东西的。”管村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没那么颤抖，试图谈判，“如果你们要粮食，我们也可以谈，都可以谈的，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村虽然和县城隔得远，但每隔几天还是会有人来的。一旦被人发现报了官，你们也落不到好。”

        管村长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尽力地为村民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另一个刀疤男讥笑两声。

        “不知道的，真被你唬了。”

        “你们这些个老弱病残，能做什么？”

        “实话告诉你，这个村子早被踩过点了。什么时候来着？就是，就是……”他刻意停顿，突然“啊”一声，像是突然想起，“就是你们在山坡空地上收留的那个受伤的人。记得吧，不巧，认识。”

        他煞有其事点头肯定，貌似好心劝说:“告诉你们啊，这人呢，不能随便收留。”

        “至于我们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呢？这得好好想想。”

        他故作思考，转眸凶光一闪。

        “要你们的命。”

        “你女儿的血就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她？”他微微躬身询问。

        “你。”管村长眼眶泛红，“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畜生。”

        “你们这群畜生。”

        刀疤男们没兴趣听这些咒骂，直接上手粗暴地向外拖拽管村长。

        周围是村民呜咽的哭泣哀嚎，大家大概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父微微向前移动身体，挡住刀疤男投过来的视线。

        池鱼面前的光亮被宽大的背部遮挡，整张脸蒙在阴影中。她的手灵活地扭动，快要解开绳子的时候被旁边的李母猛的压住，心顿时悬在半空，她一脸惊疑的看过去。

        随着门被关上，黑暗再度袭来的房间里，藏着李母微乎其微的喃喃声:“不要动，还不到时候，不到时候……”

        空气里阴暗绝望的气息蔓延。

        每天每人会有一碗水，一些简单的饭食。这些里面似乎加了一些别的东西，会让他们浑身无力，只能维持基本生命体征。

        就像圈养，等养肥了，再拖出去宰掉。

        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拉出去，再也回不来。

        直到不知道是被关起来的第几天，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池鱼身上。

        在他们即将抓住她的时候，一道身影扭曲着撞过去，将他们撞退两步。

        这个动作激怒了他们，朝地上趴着的人狠狠踹了两脚，又觉得不解气，抓住头发把脑袋往地上狠狠磕了几下。

        李父被巨大的撞击力击中，骨头错位，整个人呈现一种扭曲姿态。他本来就浑身无力，刚才一撞已经耗光了他所有力气，现在被巨大的疼痛席卷，动也动不了。

        但憨厚老实的脸上有一双固执的眼睛仍旧转动，怒瞪着刀疤男，阻止他的靠近。

        池鱼扣住自己的掌心，半边身子被李母死死按住。而李母则弯着身子低着头，半天一点声响没有。

        她又想到了李母说的不到时候，那现在，还不到时候吗？

        要被他们拖走吗？还是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才是关键？

        池鱼心里紧绷着一根弦，和呕出几口血的李父一起，被刀疤男半拖半拽地离开了这里。

        径直地一直到了北面的山洞，村里人称为禁地的地方。山洞外散着石头，上面杂草丛生，池鱼才发现这分明是之前待过的火海洞。

        可进去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高高的柱子，巨大的祭坛，这不是火海洞，是最开始见到刀疤男的山洞，山洞里有很多刀疤男，这里像是他们的据点。

        祭坛上血腥混乱，鲜血浓稠未干，台下随意丢着几具村民的尸体，都被放干了血，像是还没来得及清理。

        他们将池鱼随意往角落一扔，拖着李父走到祭坛上放血:“先来这个，不然等一下没气了。”

        说着在李父身上划过几刀，大股的血止不住地流出来，把杀人说的像杀鱼杀鸡一样正常随意。

        池鱼觉得自己很混乱，零碎繁杂的信息围绕在身旁。这里明明是火海洞，她还从这里走出去，碰到了慈姑村的人，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血淋淋的山洞了？这两个洞之间有某种联系？

        还有，他们在做什么？又是放血？先前的小女孩和现在的村民是一样的，他们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邪恶的仪式，看到祭坛上的血流动不止，缓缓填满古老纹路时，每个人脸上闪过狂热激动。

        如果这个场景和上一个场景一样是幻境，那么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吗？这些人残忍的杀了村民，那慈姑村还有人活着吗？

        那她呢？她在里面的作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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