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撞脸

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在李大年的悉心调教下，楼钰儿已经可以独自在前厅待客、点菜。李大年每日也定时向陈伯汇报楼钰儿的学习进度，这让陈伯脸上也颇为有光，这说明他眼光还是很好的——每个人都有最适合的岗位，可以激发出她更大的作为。

        调岗后的楼钰儿也不负所望。过去来茶馆喝茶听书的多是大老爷们，但楼钰儿在门前揽客，凭借着孩子的身量和一张巧嘴，愣是让不少带着孩子的妇女也进了门，让茶馆额外多了许多收入。这可出乎了李大年和陈伯的预料。

        所以，几乎不费什么功夫，李大年就将楼钰儿讨来了前厅，正式在前厅揽客、待客。

        有人得意有人愁。就在楼钰儿与李大年得意之时，前厅另一个伙计张麻子就不乐意了。

        张麻子原名张五，在家排行老小，为人倒是机灵，但因为脸上满是麻子，幼时总是受人嘲笑。后来家里托人找了关系，将他送来茶馆帮手，起初在后厨烧火，但他自己机灵，自己给运作到了前厅并站稳了脚跟，可是让后厨的一众姑娘婆子咋舌。

        张麻子自己也认为，他是天资过人，才有资格从后院到了前厅。但现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不过几日功夫，就来了前厅，还狠狠出了一番风头，不由就把她当成了”眼中钉“。张麻子心中不服气，总想着要找机会给楼钰儿点颜色看看。

        “王公子来了，蓬荜生辉啊！今个儿还带了朋友呢？楼上最好的包间一直给你备着呢！您请这边！”一日上午，来了两位锦缎长衫的客人，张麻子一个健步冲上去打招呼。

        “嗯，带路吧。许兄，这边请。”被张麻子称为王公子的客人不置可否地对着张麻子一个招呼，然后躬身对着身后另一位俊朗挺拔的男子恭敬道，一边前挪半个身子在前引路。

        俊朗男子面色平和，微颔首便跟着上了楼。

        “他……”随着张麻子领两位贵客上楼，楼钰儿楞在了当场。后面那个俊朗的男子，竟然和前一世表白的赵晨长得一模一样。

        见到发愣的楼钰儿，李大年以为她是初见贵客失了方寸，遂有些宽慰地说：“贵客们一般都有自己相熟的伙计指引，多少都会有些赏钱。这王公子是街上吉祥点心铺的少东家，平日里要是夏先生来说书，他就会来听一场。”

        说着，李大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些不忿地接着说道：“原本那天是我去伺候的，但这张麻子仗着是东家长随的远亲，就把我支开了。这两年他可没少从王公子那得好处。”

        楼钰儿此时还在震惊之中，既熟悉又好奇，并未接李大年的话，而是急切问了句：“那他身后那位呢？”

        “身后那位我也不认识，倒是第一次来店里。”李大年顺着她的目光向楼上望去，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左右望望，然后有些担心地小声对着楼钰儿说：“你该不会想抢了这位贵客吧？张麻子这人心眼可小，你这脚跟都没立稳，还是不要去惹他。何况，一般谁的熟客引来的新客，都是这个人继续伺候着，你横插一刀，陈伯也不好护你。”

        楼钰儿还是没有反应，眼睛望着楼上出神。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你可听见了么？”李大年拍了怕楼钰儿的脑门。

        “哎哟！什么？哦哦，听着了，哪能啊，我只是想看看，这贵客要怎么个接待法，我就学学。”楼钰儿被李大年一拍，回过了神来。

        “哼，跟他有什么学的？回头我上楼待客，带着你就是。”李大年不屑地说道。

        “那是那是，自然是师傅比他高出一筹！”楼钰儿压下心头的疑惑，陪笑着说，这才让李大年满意。

        然而，现在的楼钰儿根本没心思再想暗恋，表白，长相一样之类的事了。何况，上一世就拒绝了她，这一世看来两人更是云泥之别，如何再去操心别人。当务之急，是怎么在这里学好本事，让以后得日子好过一些。

        压下心头的思绪万千，楼钰儿又跟着李大年继续在前厅里忙碌起来。

        除了记菜名、点菜、算账、收拾桌碗这些基本功，李大年甚至向楼钰儿传授起了自己总结的识人之术：“看衣着，什么面料，什么款式，什么配饰，都大有讲究，懂得多了，才能把贵客给伺候好了。”

        要说楼钰儿前世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但没有过工作经历，甚至从没有真正意义地踏入社会。因此，听了李大年一套一套的话，楼钰儿点头如捣蒜，像个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诵记。

        “师傅，我的命真是太好了，遇到了你这么个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东西够我受用一辈子了呢！”楼钰儿心悦诚服地拍着李大年的马屁。

        这些日子的相处，李大年对楼钰儿的夸张可算是有了新的认识。但此时这番话，着实还是说到了李大年的心坎里，让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还不忘摆着师傅的架子谆谆教育楼钰儿：“这才哪到哪，你也是个机灵的，有你的好日子在后头，且用心学着吧！”

        楼钰儿赶忙点头称是。二人又继续下去，一人教得兴起，一人学得认真，一时间也成了福来茶馆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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