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章 离别

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山坳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柳英梳了个妇人髻，成亲也不过三五日的功夫，整个人的气质韵味竟大不像先了，从前的柳英是羞涩的，含苞待放的花蕾，如今的她却是娇艳的，眼眸中含着一汪春水，举手投足间皆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此刻的她正满眼含泪，握着赵渡的手不肯松。

        “我知你的心意，往后只愿你们过的好，我和秦九便就放心了。”他又看了一旁的杨忠一眼，“他若是欺负你了，你便写信回来，我打不过他，还有你秦九哥呢。”

        少时她依靠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总说做了女儿家一辈子都苦，若是个没有娘家照应着，那就更苦了，倘或遇到的男人是个不知事的，吃酒赌钱，朝打暮骂的，那便如同生活在地狱里一般。

        可自打她离了那个家，如今又嫁了这么好的人家，公婆拿自己当亲闺女似的，丈夫又是心疼人的，她能有今日都是靠的赵渡。

        杨忠玩笑道：“这可是我媳妇，要不是知道你跟秦九是一对，我定要吃醋的。”

        赵渡见他心里有柳英，也没因为她的身份和前些日子的事薄待了她，倒也放心了，又道：“你们且安心去吧，家里有我和秦九在，保准不会让师傅和师娘吃亏的。”

        杨忠临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杨木匠二人，他知道那个柳大志是个滚刀肉，又见赵渡如此说，终是放下心来，对着两人拱了拱手，拍了拍驾车人的肩膀便去了。

        牛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晃晃悠悠的。

        赵渡看着渐渐远去的牛车，不觉眼睛一阵酸涩，秦九见状赶紧将人拢在了怀里，“你别难过，柳英妹子那是过享福日子去了，难不成你还想她一辈子守着咱们两，日日看着我们两恩恩爱爱，遭罪不遭罪，作孽不作孽啊？”

        柳英到底是女儿家，又一家里住着。

        平日里晚间两人有些动作，赵渡都不敢放开了来，生怕会影响到柳英，如今柳英嫁人走了，秦九心里正盘算着今晚定要使出浑身的劲来，好好伺候他一回。

        赵渡见身旁的男人不说话，偏头一瞧又见他嘴角高高翘起，便知他怀了其他心思，伸手便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

        “这一大清早的胡想些什么呢？”

        秦九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没想什么。”

        这头牛车行了一段，柳英自小就去过一趟镇子里，再远的地方便没去过了，正同杨忠说着京城的繁华与趣事，谁知却看到了侯在路边的秦月。

        她手里拿着个包袱，低着头站在那儿。

        柳英忙喊停了你牛车，朝着她走了过去，“月姐，你怎么在这呢？”

        秦月将手里的包袱塞进她的怀里，低声道，“先头你成亲还没来得及送你贺礼，这是我做的针线，你别嫌弃啊。”

        柳英收下了，又道了谢。

        “月姐，我要走了，以后再见也不知得什么时候了，你成婚的贺礼我留在家里了，回头哥会将它送给你的。”她抓着秦月的手，红了眼圈。

        “月姐，我知道你不是成心跟哥他们闹别扭的，你一心想要嫁进孙家，我也不劝。只往后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也别藏在心里，只管去找我哥还有秦九哥，都是一家人。”

        秦月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两人又说了些话，未免耽误了时辰，杨忠催了几遍柳英才依依不舍的走了。秦月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不到牛车的踪影了，举着的手才放了下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着，到村路口时看到了等在那儿的赵渡。

        她原不想搭理，也没那个脸去搭理，偏赵渡又走了过来，“大姐，即便你恨我，不愿同我说话，但好歹咱们也是一家人吧。”

        秦月站住了，低着头不说话。

        赵渡叹了一口气，“大姐，先头给柳英准备嫁妆的时候，也给你备了一份，我想着让秦九送家去

        的，可又怕家里人惦记着，便跟你说一声等迎亲那日我再将东西送去，定不能让孙家小瞧了去，还有柳英给你准备的贺礼，也一并给你送去。”

        赵渡说完便就走了。

        秦月依旧站在那儿，泛红的手死死的攥着衣角，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何曾不知道那孙家是何德性，又何曾不晓得孙祖德是怎样的人品，只她年纪愈发大了，错了只怕就没了，再一个事情早就传开，也谈妥了，若是她再悔婚，传出去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做了女儿，一辈子总有这一遭的，再难还能难到哪儿去呢？

        罢了，就这样吧。

        又过了十来日，便到了秦月的婚期。

        秦老太太将家里的银钱尽数都给了老三秦达，以至于家里连些茶果点心并宴席都弄的格外的寒酸，秦九哪里看的下去，回去跟赵渡说了。

        赵渡虽也不想有这个开头，未免以后秦老太太每回都这样，但多少还得顾及点秦家的面子，便拿出了银钱将婚事热热闹闹给办了起来。

        孙祖德来接亲的时候，倒是极为热闹，吹拉弹唱的人排了一大堆。

        秦月穿了大红的嫁衣，也涂了脂粉，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水灵来，拜别秦老太太后便哭着上了花轿，赵渡让把事先给她准备的东西一并拿了来，好几大箱笼，瞧着也分外的有脸面。

        秦九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将孙祖德拉到了一旁，扬起来拳头道：“往后你要敢欺负我大姐，我就揍你。”说完一拳擦着孙祖德的脸颊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拳风劲烈，擦的孙祖德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陪着笑脸道：“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小舅子这又是做什么？”

        送完亲后，等回到竹林后天色已晚。

        午后天便阴沉了下来，擦黑的时候又下起了雪粒子，这会儿竟飘起雪来了，如柳絮般的雪随风在空中乱舞着，往日柳英在家，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总有光。

        今儿回来屋子里却是漆黑一片。

        赵渡伸手在嘴边哈了口气，又使劲的搓了搓手，“咦？天才黑，婆婆已经睡下了？”

        秦九见他冷，便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腋下。

        “柳英妹子走了，花婆婆以后咋办？你我都是男人，照顾起来总有不便的时候。”

        赵渡的这只手焐热了，又绕到秦九的另一边，将另一只塞在男人的胳膊下，“实在不行，花些钱让大嫂偶尔来照顾一下。”

        两人回了家后，洗漱完便睡下了。

        才一熄了灯，秦九就不老实起来了，“花婆婆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使的，无事的。”

        “我才不信呢，惯会哄骗人的。”

        赵渡窝在男人的怀里，轻声辩解着。花婆婆年纪虽大，可却也耳聪目明的，平日里他跟她说话，隔着老远她老人家都能听见的。

        秦九可不管那许多，总有使不完的劲似的。

        赵渡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软声求了他许久，这才饶过了他。

        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雪还未停。

        外头已是一片白，秦九做好了早饭，先去叫了赵渡，又去敲花婆婆的门，可敲了许久也未听到里头有回应，不由心便提了起来。

        他伸手推开了门，只见屋里空无一人，连床褥都叠的整整齐齐的，一看昨夜便没人睡的。

        秦九慌了神，忙跑回了屋子里。

        “不好了，不好了，婆婆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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